林致遠把父母送到小區門口。
臨下車前，宋秀妮叮囑了一句︰「你倆再忙也要注意身體，按時吃飯。」
「媽你放心吧。」
目送父母走遠，林致遠跟坐在副駕駛的張雪嬌商量︰「老婆，我覺得你爸媽說得對，還是要常回家看看。以後我們能不能每周回我爸媽家一趟？」
「好。」
「謝謝老婆。」
張雪嬌望著窗外的街燈︰「咱倆之間還要說這個？」
「趁著這幾天不忙，干脆明天帶姥姥去西安檢查一下吧？」
張雪嬌轉過頭︰「你不是要招人嗎？還得培訓。」
「姥姥更重要。」
「嗯，我給我媽打個電話。」
鈴聲響了好久都沒人接。
再給張雨喬打電話，也沒人接。
張雪嬌憂心忡忡︰「我爸媽不會吵架了吧？」
「小雨不是在？」
「小雨就是個牆頭草，一會兒幫我爸，一會兒幫我媽，跟攪屎棍差不多。」
林致遠直接掉頭︰「回去看看。」
修車廠大門已經從里面上了鎖。
林致遠扒著門縫往里看，客廳的燈滅了，二樓有兩間屋子亮著燈。
窗簾上也沒有人影。
張雪嬌再次給張雨喬打電話，為了方便林致遠听見，開了免提。
這回終于有人接了︰「姐咋啦？」
「爸媽是不是吵架了？」
「沒啊。」
「那我給媽打電話咋沒人接？」
正說著，父母臥室的燈滅了。
那邊傳來走路開門的聲音，接著是張雨喬的聲音︰「爸媽都睡了。」
「那就好，我擔心他們吵架。」
「我洗澡前，咱爸還摟著咱媽喊媳婦兒真好，吵不起來。」
張雪嬌這才松了一口氣。
「那行，我跟你說，明天我想帶姥姥去西安檢查身體，你明早跟媽說一聲。」
掛了電話，正要上車走，父母臥室的燈又亮了。
林致遠納悶道︰「怎麼回事？」
張雪嬌死死盯著那邊看，只能隱約看到一個人影在屋里轉了一圈，然後燈滅了。
「可能我媽起來倒水吧。」
林致遠「嗯」了一聲，摟著她肩膀︰「放心了？」
「我是不是太杞人憂天？」
「沒有，你只是表現出一個正常女兒應該有的樣子。」
回程的路上，林致遠問起修車廠要關門的事，張雪嬌表示她也是今天知道的，並不比他早。
林致遠關心的重點在這里︰「你家這廠子，地也是買的嗎？」
「我真不知道。」張雪嬌怕他不信，解釋道︰「那會兒我太小了，我爸媽不會跟我說。」
「你沒問問他們打算怎麼辦？」
「問了，他們也沒想好。」張雪嬌歪著頭，滿心疑惑地看他︰「你又打什麼主意？」
林致遠看她一眼，笑笑︰「我能有什麼壞心思呢，只是想讓咱家人都過的好。」
「廠子又不大，一畝多點兒，沒什麼值錢東西。」張雪嬌給他打預防針︰「而且我爸媽想怎麼處理，那都是他倆的事，我絕對不可能干涉。」
林致遠松開變速桿，拍了拍她的腿︰「安心，我沒想佔你家便宜。」
「我不是這意思」
話還沒說完，林致遠冒出了下半句︰「我只想佔你便宜。」
張雪嬌不由得紅了臉︰「你能不能正經點兒？」
王香梅年紀大了，上車都挺費勁的。
一路餓著肚子折騰到西安，她精神更差了。
張雪嬌雖然心疼，還得哄著︰「姥姥，等你抽完血就能吃水晶餅啦。」
醫院人很多，掛號，排隊，等輪到王香梅抽血的時候，已經上午十點。
當針頭從她血管里拔出來，張雪嬌趕緊用棉簽按著出血點︰「姥姥咱坐下喝口水，吃點兒東西。」
王香梅跟個小孩似的，叨叨著︰「路上買的水晶餅呢？我想吃。」
「好~不過你只能吃一個。」
張雪嬌想起小時候，姥姥總是溫聲細語地哄自己。
時光流逝，現在兩人的位置交換，姥姥變成了小孩，需要她的照顧。
看著姥姥喝了幾口水，她才把水晶餅拿出來︰「只能吃一個。」
王香梅點頭如小雞啄米。
到底是年紀大了，心心念念的食物，王香梅也只吃了半個，說太干了，吃不下了。
張雪嬌眼眶有些癢，把剩下半個塞進嘴里，含含糊糊說道︰「姥姥對我真好，還給我留半個呢。」
「小雪，你啥時候結婚？」
張雪嬌一邊想著姥姥是不是糊涂了，一邊讓她安心︰「明年就領證呢，然後就辦婚禮。」
「早點兒生個孩子，我還能幫你們帶一帶。」
「好 。」
張雪嬌嘴上答應著，心里卻在感嘆，姥姥這麼大年紀了，自理等都費勁，還惦記著幫自己帶孩子。
林致遠捏著一摞檢查單走過來︰「化驗結果要下午才能出，先查別的吧？」
「好。」
花了幾乎一天時間，給王香梅做了全套檢查，除了血糖高，還有些骨質疏松。
剩下的項目大多數已經挨著正常範圍的最低點，感覺隨時都能掉出正常範圍。
張雪嬌拿著一摞單據，手抖著去問醫生︰「我姥姥這情況」
醫生每天見過的病人太多了，像王香梅這樣沒啥大毛病，只是身體機能老化的，在他眼里根本不算問題。
「都好著呢。」
張雪嬌根本不信︰「可這化驗結果」
「80歲的人了，不可能跟你一樣。」
「可是，她最近精神越來越差，總是在睡覺。」
醫生終于把視線從電腦屏幕挪到她臉上︰「有些人年紀大了缺覺，有些反而睡不著，能睡個好覺的少。」
「那我們需要注意什麼？」
醫生眉毛動了動，可能覺得她嗦吧，不過還是回了話︰「均衡飲食，少油少鹽，控制糖分攝入，保持心情愉悅，適當地讓老人家走一走。」
「就這些？」
「做到這些，老人家活到90沒問題。」
張雪嬌瞬間笑彎了眼︰「謝謝醫生，給您添麻煩了，再見。」
醫生重新把視線落在電腦屏幕上，輕輕搖了搖頭。
張雪嬌連蹦帶跳地走出來，聲音很愉悅︰「姥姥，咱們回家啦~」
林致遠看她狀態就知道沒啥問題，扶著王香梅的胳膊︰「姥姥想不想逛一逛？咱去回民街吃點兒啥。」
「我想吃軍軍綠豆糕。」
張雪嬌連忙把檢查單據塞進包里︰「我也愛吃這個，咱多買幾盒拿回去。」
「我還想吃八寶鏡糕。」
「買~」張雪嬌還不忘叮囑︰「不過都太甜了，姥姥得少吃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