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沒見的舍友再次重逢，張雪嬌只有尷尬這一種感覺。
大家都變了。
上學的時候沒什麼利益沖突，張雪嬌也沒多少上進心，爸媽每個月給的錢足夠用，從來沒想過要拿獎學金，更懶得去兼職打工。
蘇澈家底也算殷實，成績不好不壞，所以她倆混在一起的時間最多。
馮麗娟屬于老天賞飯吃的類型。
明明大家上同樣的課，背同樣的單詞，張雪嬌痛苦地死去活來，可馮麗娟輕輕松松就全記住了，還能在課余時間參與學校活動，獎學金拿到手軟。
李曼不及馮麗娟有天賦，可她夠勤奮刻苦，課余時間不是在自習室，就是在圖書館，每次也能考個好成績。
所以像張雪嬌這種活法，在她倆眼里屬于混日子的類型，交集除了睡覺時間，就只剩下班級聚會，舍友生日。
一起生活了四年，只能說很熟悉，但是不了解。
此時此刻，李曼一副成功人士的派頭，從上到下都是名牌，手里拎的包少說也得好幾萬，張口閉口都是某某集團今年形勢如何，某某公司下半年要上市，短短的一句話都要帶上四五個英語單詞。
馮麗娟看起來憔悴不堪，明明大家年紀都差不多，她卻仿佛老了十歲不止。
而且說話的時候經常走神，顯然心事重重。
張雪嬌向來是個好听眾，坐在旁邊听蘇澈跟李曼扯淡，從全球氣候扯到蔬菜漲價，從黃金價格聊到國際形勢。
張雪嬌甚至有種錯覺，她不是來參加蘇澈的婚禮，而是在旁听某場高端峰會。
她只需要時不時點點頭，表示自己確實有在听就行了。
同時她還在心里想，蘇澈真牛逼啊，跟自己能聊吃聊喝，還能跟李曼扯這麼多有的沒的。
難不成這就是社交牛逼癥？
李曼說盡興了，把視線轉到張雪嬌身上︰「听說你結婚了？」
「嗯，早結了。」
「房子買了沒？」李曼語氣隨意︰「我認識不少地產商，要是沒買我可以幫忙問一問，黃浦、虹口、徐匯你隨便挑。」
挺逗的，面對張雪嬌的時候，李曼就不蹦英語單詞了，生怕她听不懂。
也沒啥錯，本來張雪嬌的成績也不咋樣。
只是李曼說話的口氣太大了。
盡管張雪嬌離開魔都多年，也知道黃浦、虹口、徐匯三個區的房價高到嚇人，在魔都絕對能排進前三位。
結果在李曼嘴里變成了隨便挑。
張雪嬌微笑以對︰「我早回老家了，這邊太貴了，買不起。」
李曼像是第一次听到，很詫異地看著她︰「你回老家了？我記得你畢業去當翻譯，怎麼回老家了？」
「嗐，你也知道我懶，回家可以躺著。」
「那我得說說你了。」
李曼嘰里呱啦說了一大通話，主要意思就是張雪嬌這些年的學都白上了，怎麼能安心當家庭主婦？
要像她學習，努力提高自身水平，隨便在哪座城市都買得起房。
張雪嬌裝出崇拜的神情︰「哇，曼曼你太厲害了，真是女性楷模啊。我就不行了，我就是條咸魚，翻了身，另一面還是咸魚。」
李曼得意洋洋地教訓了她幾句，說她這些年雖然忙了點兒，不過收入節節攀升，日子過得順心如意。
蘇澈在旁邊憋的呀，險些憋出內傷來。
當李曼把矛頭對準馮麗娟的時候，蘇澈才對張雪嬌擠了擠眼楮。
張雪嬌回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她心里明鏡似的，李曼這次來就是為了裝逼的，那就把舞台讓出來，裝個夠。
再說了，傻子都知道財不外漏，張雪嬌對外向來都是哭窮的。
李曼一連喊了馮麗娟四五聲，才把她喊回神。
馮麗娟尷尬地用手掩著嘴，打了個哈欠︰「太困了，下了飛機也沒休息，抱歉。」
蘇澈適時提出散了吧，明天婚禮結束再好好聚一聚。
身為主人公，蘇澈需要把馮麗娟和李曼送進客房。
張雪嬌自己溜溜達達就回去了。
敲門，里面傳來林致遠的聲音︰「誰？」
張雪嬌捏著嗓子︰「您好~客房服務~」
「我沒叫客房服務。」
「您好，我的聯系方式從門下塞進去了，有需要」
話沒說完，里面傳來林致遠憤怒的聲音︰「老子結婚了！」
張雪嬌愣了一下，正想再說兩句，隔壁的門開了，有個男人上下打量她一圈︰「多少錢？」
張雪嬌臉都綠了，趕緊拍門︰「老公開門啊！」
林致遠打開門看見她，緊張的不行︰「你剛回來？」
「嗯。」
張雪嬌從他身側擠進去，心想以後再不這麼玩了。
林致遠鎖上門，還是很緊張︰「你沒遇見什麼人吧？」
「你是說」張雪嬌又捏著嗓子︰「客房服務~」
林致遠一把將她扯到懷里︰「欠收拾！」
魔都和老家不同，婚宴放在晚上。
張雪嬌美美地睡了一個懶覺，吃了點兒東西，十一點到樓下跟舍友們匯合，坐蘇澈表弟的車趕往蘇澈家。
林致遠跟蘇澈不熟，留在酒店沒跟著出來。
路上李曼一直在跟表弟說話，話里話外都在打听陳實娶蘇澈給了多少彩禮之類的。
馮麗娟依然心不在焉，時不時拿起手機看兩眼。
張雪嬌只覺得無聊。
上學那會兒，她去過蘇澈家一次，是弄堂里自建的小洋房，總共三層，很漂亮。
時隔多年，蘇澈還是住在這里。
弄堂太窄了，汽車開不進去，表弟將車停在路邊，帶著三人往里面走。
張雪嬌裝著不認路，走在最後面。
沒想到馮麗娟特意放緩腳步等她︰「嬌嬌別跟丟了。」
「嗯。」張雪嬌走快兩步，挽上馮麗娟的胳膊︰「我看你精神不濟，有事？」
「家里的事。」
張雪嬌沒有再問。
場合不對，馮麗娟也明顯不想多說。
而且大家天南海北分別多年，對彼此的生活都不了解，很難敞開心扉。
蘇澈已經裝扮好了，大紅色的龍鳳褂，顯得她既端莊又富貴。
張雪嬌湊過去︰「你也辦中式婚禮？」
「晚上換婚紗。」
「哦~」
張雪嬌還以為蘇澈跟她一樣呢。
她們來的不算早，剛坐下沒一會兒，陳實來迎親了。
張雪嬌扒著窗戶向下看，好多好多人。
市區禁放煙花爆竹，多少缺了些熱鬧勁兒。
不過陳實的兄弟們很給力，大門都快撞塌了。
蘇澈緊張不已︰「我的妝還好吧？」
眾人紛紛安慰，都說她是最美的新娘。
熱鬧中，陳實身後有個男人抬起了頭，正好跟張雪嬌四目相對。
張雪嬌認出來了，他就是昨晚隔壁的那個人。
我的老天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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