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張雪嬌下了直播，已經快十一點半。
換衣服，收拾東西，打開門卻看見羅雲龍失魂落魄靠在牆上，腳邊落了一地的煙頭。
張雪嬌了然，肯定是左婷跟他說了什麼。
「大晚上的不睡覺，跑我這兒擦牆來了？」
羅雲龍緩慢地轉過頭，啞著嗓子喊了一聲「姐」。
「少抽點兒煙吧。」
張雪嬌說完也不等他，自顧自往前走。
直播了幾個小時，她又餓又渴，急需補充水分。
羅雲龍一聲不吭跟在後面，路燈把倆人的影子越拉越長。
張雪嬌看著他的影子，輕聲開口︰「我記得你小時候圓圓胖胖的，邁著小短腿顛顛地跑，姥爺最疼你，什麼好吃的都先給你。」
「長到五六歲特別調皮，姥爺家的東西，大部分都壞在你手里。」
羅雲龍也想起了小時候，不爽地抱怨︰「二姐跟三姐聯合起來騙我壓歲錢，你還笑話我。」
倆人說了些小時候的趣事，羅雲龍的心情明顯好了不少。
回到辦公室，林致遠已經準備好飯菜等著了。
看見羅雲龍也沒多想，還招呼他一起吃。
期間張雪嬌上廁所的功夫，羅雲龍突然問道︰「姐夫，如果我姐以前談過戀愛，你會介意嗎？」
林致遠沒騙他︰「當然介意。」
「如果如果她跟別人同居過，還還」
羅雲龍說不出口。
他只知道，當時听見左婷說的話，一股暴虐的情緒在胸口翻涌，恨不得找到那個男人捅死他。
憑什麼！
他心心念念喜歡的姑娘，憑什麼被別人如此對待！
林致遠拍拍他的肩膀︰「我懂。」
羅雲龍垂下頭，更沮喪了。
張雪嬌甩著手從廁所走出來，林致遠抽出張紙遞給她︰「說了多少回不要甩手，記不住啊？」
張雪嬌吐了吐舌頭︰「我錯了，下次一定注意。」
「積極認錯，堅決不改。」林致遠伸手模了模湯碗，還是溫的︰「趕緊把湯喝了。一天天不喝水，咋說不听。」
「我哪有空啊！」
張雪嬌挨著他坐下，端起湯碗仰頭就喝。
每天半夜回家，大清早就得過來，不忙的話，吃完早飯還能去林致遠辦公室睡一覺。
忙起來腳都不沾地，別說喝水了，打哈欠的功夫都沒有。
吃完飯，林致遠送碗盤去食堂，還給張雪嬌使了個眼色，讓她勸勸羅雲龍。
張雪嬌頭都疼。
感情這種事情太復雜了，她咋勸？
良久，還是羅雲龍先開的口︰「姐，我覺得自己特別狹隘，自私，幼稚。」
「愛本來就是自私的。」
張雪嬌還拿林致遠舉例子︰「就像你姐夫，他身邊如果再冒出什麼前女友，白月光，我八成會卸了他的腿。」
走在路上無辜躺槍的林致遠，突然覺得有些冷，明明都五月份了。
「左婷說，你知道她的事，還接她回家照顧過。」
張雪嬌挪了下，側過身看著他︰「大清都亡了，你怕不是還活在封建社會？」
「我不是嫌棄她，我只是，我，我心里難受。」
「難受是很正常的情緒。」張雪嬌語氣緩緩︰「你喜歡她，在乎她，才會心疼她，覺得她以前不值得。」
羅雲龍沒吭聲。
「她那時候太小了，爹不疼娘不愛的，我這人又不夠細致，疏忽了。你想啊，如果換了是你，活了快二十年，頭一次出現對你噓寒問暖的人，哪怕明知是虛假的，短暫的，也不舍得放開那一點點溫暖。」
羅雲龍繼續沉默。
張雪嬌真不知道說啥了。
雖說羅雲龍快25了，可他跟自己一樣，從小到大順順利利，沒吃過苦，更沒遭過罪。
哪怕父母離婚，可在羅春華的教育下，家人的呵護下，他也沒受多大的傷害。
指望他理解左婷的處境，確實有些難。
太困了，張雪嬌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羅雲龍終于有了動靜︰「姐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真的喜歡她。」
「其實挺簡單的。」
羅雲龍期待地看著她。
「跟她多制造一些美好的回憶，將過去那些糟糕的，全覆蓋掉。」
張雪嬌說完站起身︰「太晚了，該睡覺了。」
公司終于注冊完了。
張雪嬌看了所有花費，覺得挺劃算的，最起碼不用自己操心啊。
所有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未來幾乎肉眼可見地清晰。
除了生孩子這事。
林致遠雖然嘴上不說，可張雪嬌知道他著急。
問題是著急也沒用，懷不上就是懷不上。
倒是倆人的感情日漸醇厚，黏在一起的時間也比以前多。
五月底的時候，齊雲打來電話，說杜景的父親去世了，名下的股份一分為四，杜景大哥拿到五分之二，剩下的，由杜景、杜景母親和姐姐均分。
為了彌補杜景，家里所有的現金不動產之類的東西，分給杜景五分之三，剩下那些給了他姐姐。
齊雲還感嘆︰「這已經是不錯的結局了。杜景手里的股份，由他哥哥代管，他什麼都不用操心，等著年底分紅就行。」
張雪嬌其實不關心這些︰「哎，你跟高大威猛的設計師咋樣了？」
「別提了！」齊雲很是郁悶︰「人家早結婚了。」
張雪嬌不禁失笑︰「入職的時候你沒問啊？」
「簡歷上又不寫婚姻狀況。」
「那你咋知道的？」
齊雲更郁悶了︰「我特意組織了公司活動，沒想到他帶了家屬。」
張雪嬌笑的很是放肆。
齊雲哼了一聲，嬌俏地懟她︰「你還笑！小心我飛過去捶你。」
「來啊！」張雪嬌盛情邀請︰「這邊名勝古跡挺多的，你要是來了，我全程陪伴。」
「你不直播了？」
張雪嬌噎住了。
唉，賺錢雖好，就是忙的沒時間。
六月初的時候，杜景給張雪嬌打來電話，說他已經把私事處理完了，可以專心談合作。
張雪嬌拉來林致遠，三個人視頻談了半個小時，敲定所有合作細節，由杜景把合同快遞過來。
掛斷之後，張雪嬌還吐槽︰「當初要是把合同快遞過來，早開始賣包了。」
林致遠笑笑，想起視頻的時候，杜景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覺得分外清爽。
然後他看見張雪嬌手上空蕩蕩的，拉下臉︰「你戒指呢？」
「在抽屜里。」
「戴上。」
張雪嬌乖順地走到辦公桌旁，拉開抽屜，拿出里面的兩個戒指︰「戴哪個？」
「我買的那個。」
張雪嬌套上戒指，心里暗暗吐槽，真是個小心眼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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