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午夜，跨年就算結束了。
張雨喬要跟著趙洋走，硬是被張雪嬌拽回自己家。
林致遠識相地躲進了主臥，給姐妹倆留下空間。
張雨喬滿臉不情不願，跟在姐姐身後進了次臥。
門一關，張雪嬌黑著臉坐下︰「你又不是嫁不出去，非要上趕著？」
張雨喬低著頭不說話，右腳尖在地板上劃來劃去。
張雪嬌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你給我站直了！」
張雨喬麻溜兒站好，又不敢抬頭，用眼楮偷偷向前瞄。
張雪嬌看見她這個樣子，只覺得腦仁都疼。
她知道妹妹跟趙洋談了很多年，感情沒有問題，可是，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遲早會因為家庭瑣事起沖突。
現在趙洋腦子一熱，為了張雨喬跟父母吵，是挺感動的。
可時間久了呢？
人家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割不斷的是血緣，放不下的是親情。
就沖趙洋父母現在的態度，以後指不定會在背後說多少難听話。
一次兩次，趙洋可能會替張雨喬說幾句好話，十次八次呢？百次千次呢？
量變引起質變。
誰也不知道在父母嘮叨了幾次之後，趙洋心態就變了。
到時候怎麼辦？
張雪嬌心里拎得清，姐姐是姐姐，丈夫是丈夫，等他倆結了婚，丈夫就會變成比姐姐更重要的存在。
那時候張雨喬未必會听姐姐的勸。
還不如婚前讓她想清楚。
張雨喬偷偷看了姐姐好幾次，沒看出她有說話的意思，越來越慌了。
從小到大，她犯了錯，從來不怕姐姐罵她，只怕姐姐沉默。
「姐」
張雨喬往前小小地挪了兩步，又叫了一聲︰「姐」
張雪嬌嘆了口氣︰「你也大了，不是小孩了，按理說我不該管那麼多」
「要管的。」張雨喬趕緊走過去蹲在她面前，抓著她的手︰「姐姐管我是為了我好，我知道的。」
張雪嬌看著她撒嬌賣乖，心里不由得軟了兩分，卻依舊板著臉︰「到現在了，你連趙洋爸媽見都沒見過，你要跟他領證？」
張雨喬低下頭，聲音小的幾乎听不見︰「我跟趙洋過，又不是跟他爸媽過。」
「難不成你這輩子都不見他爸媽？」張雪嬌氣了個半死︰「抬起頭！」
張雨喬趕緊抬頭，眨著眼楮裝傻。
「戀愛是戀愛，婚姻是婚姻。」張雪嬌苦口婆心勸她︰「一旦你跟他結了婚，逢年過節，你不僅要跟他爸媽打交道，還要跟著他走親戚。你想過沒有？」
張雨喬哪里想過？
別說以後跟著趙洋走親戚了，這些年，她都很少跟父母一起走親戚。
再說家里的親戚也不多，一個小姨，一個舅舅，多了也沒有。
「還有，在家沒人說你，被子不疊地不掃，吃完飯把碗一推玩手機去了。結婚之後呢？你在趙洋家也這麼干？」
張雨喬振振有詞︰「趙洋說他干家務活。」
「他要是值班不回去呢？」
「等他回來」
張雨喬越說聲音越小，明顯心虛了。
張雪嬌用手指戳她腦門︰「你多大了？24了！你有手有腳的，趙洋又不欠你的！」
「姐，姐！」
張雨喬委屈巴巴︰「是趙洋自己說的，又不是我逼他。」
「婚姻是趙洋一個人的事？跟你沒關系？」
張雪嬌越說越來氣︰「我覺得你現在的心理狀態，還有你倆的情況，根本不適合結婚。」
張雨喬開始掉眼淚了。
這回她是真哭。
張雪嬌移開視線，狠下心︰「想結婚也行，讓趙洋父母登門。」
趙洋半夜回了家，父母早就睡了。
他在房門口徘徊了半天，沒有敲門。
天剛亮，他听到外面有動靜，迅速爬起來。
「爸。」
趙洋帶著破釜沉舟的勇氣︰「我要跟小雨結婚。」
趙父連看都沒看他，徑直去了衛生間。
工作不順，愛情受阻，父母也不支持，趙洋越想越郁悶，心口就像堵了塊大石頭，非要砸碎了才痛快。
他看著衛生間的門，咬了咬牙，轉身回去收拾東西。
趙父听到關門的動靜，還以為趙洋又回去睡覺了，也沒往心里去。
半個小時後，趙洋推著兩個箱子出來，看到父母坐在沙發上，全當沒看見，自顧自往大門走。
「你干啥？」
趙洋沒理，伸手開門。
趙母奔過來一把按住箱子︰「你不在家住了？」
「我給小雨家當上門女婿去。」
這句話，對于思想傳統的趙父趙母來說，不亞于核彈爆炸。
毫不夸張，如果「趙」這個姓，不能從趙洋這里傳承下去，比要了趙父的命還可怕。
這是趙洋思考半晚想出的辦法。
既然父母不同意娶小雨回家，那他當上門女婿總行吧？
不就是換個地方住？
不就是孩子跟小雨姓？
有啥大不了的！
再說小雨爸媽也挺好相處的。
趙父氣的胸口上上下下，連話都說不出。
趙母怒道︰「你這是要斷了趙家的香火！」
「媽，你又不姓趙，替姓趙的操啥心？」
趙母噎住了。
她以前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趙洋覺得有希望，再接再厲︰「你這些年跟著我爸吃苦受累，可你看看，家里啥值錢的東西在你名下？」
「我爸整天說你勞苦功高，是家里的大功臣，可他干了啥？」
「用你的話說，家里油瓶倒了我爸都不扶。」
這麼多年，趙母沒少跟趙洋倒苦水，今天全成了趙洋說服她的證據。
「媽，你也別攔我。」趙洋用力扯箱子︰「小雨她爸媽挺好的，她家房子、車子，都寫著她媽名字。她媽最疼她了，一起住也會疼我。你就放心吧，我絕不會受委屈。」
趙父終于嚎出一聲︰「羞你先人！」
趙洋不緊不慢轉過頭︰「往後你就當咱家沒我這個人。你不是還有幾個佷子嗎？把錢都留給他們，讓他們給你養老送終。」
佷子哪有兒子親？
趙母一想到自己辛苦掙來的錢，往後會落在趙父佷子手上，立刻跟兒子站在了一條戰線上。
她覺得兒子說的有些道理，她又不姓趙，整天替姓趙的操心，閑的嗎？
有這心思，不如多想著兒子一些。
以後還要靠兒子跟兒媳養老呢！
趙母跟趙父大吵了一架，趙洋坐在沙發上看戲。
最後趙父憋憋屈屈答應下來，要把家里所有房產都加上趙母的名字。
上門女婿趙洋肯定是當不成了，趙母想通了，跟兒子對著干，晚年絕對不會幸福。
她跟趙洋坐在一起，瞪趙父︰「媽同意你娶小雨，你爸不願意，我搬出去跟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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