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說好第二天搬倉庫里的貨，結果張雪嬌睡到下午才起來。
林致遠上午出去了一趟，回來時見她還在睡，也沒叫醒。
眼看著太陽都要下班了，張雪嬌才睜開眼楮。
屋里靜悄悄的，她看著天花板，無端生出些頹廢感。
仿佛被全世界拋棄，孤單單一個人，看不到希望的那種。
不過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面下肚，她又活過來了。
林致遠等她吃完了，說起上午的事︰「我跟皮俊杰把合同簽了。」
「挺快呀。」
「他想簽唯一合同，我沒答應。」
張雪嬌點點頭，對他的決定沒有異議。
通過前一天的觀察，她也覺得跟皮俊杰保持有限度的合作最好。
皮俊杰到底跟海蘭不一樣。
張雪嬌想起那晚的對話，有些擔心︰「你真跟他簽了固定場地費？」
「肯定。」
「那，如果他帶50個小朋友來，吃的喝的用的，肯定比10個小朋友多。」
林致遠伸手捏她臉︰「在你眼里我是個傻子嗎？」
「不是」
林致遠覺得手感不錯，又捏了捏︰「場地費是固定的，別的開銷另算。」
張雪嬌轉過彎來︰「對呀！你看我這腦子。」
「他在拓展中心待的時間越長，我的收益就越高。」
林致遠說著站起來，走到電腦桌旁邊，拉開抽屜把合同拿出來，讓張雪嬌自己看。
可張雪嬌懶得看︰「你跟我說說不就完了？」
「文字比語言更準確，清晰。」
張雪嬌耍賴似的往沙發上一滾，還閉上了眼楮︰「我不識字。」
林致遠知道怎麼對付她最有效。
合同放在茶幾上，他往沙發上一撲︰「睡了那麼久，不累了吧？」
「嗯。」
「光吃不動，肯定會胖的，老公幫你運動一下？」
張雪嬌本來還打算再賴一會兒，听見這個麻溜兒把他推開︰「我看看合同。」
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
合同是皮俊杰從網上扒下來的，跟林致遠談妥之後，填了幾個細節條款，剩下的內容連改都沒改。
張雪嬌低著頭，偷偷瞄了林致遠一眼，見他坐在旁邊不動，只好把注意力放在合同上。
固定場地費，兩人約定每日500塊，包括兒童拓展區、野營區和半自助食堂。
張雪嬌不由得發愁︰「才500？」
「你再往下看。」
張雪嬌耐著性子看下去，後面列了好幾條，總結來說，兩人約定拓展中心如需提供食物、帳篷等額外服務，按照實際情況收費。
張雪嬌嫌棄地吐槽︰「就這？」
「上午我跟他聊了聊，知道他這兩年在努力做夏令營，而且參與的孩子年齡都很小。」
張雪嬌一邊听，一邊瘋狂思考。
她知道林致遠不是隨口說說，肯定有別的用意。
夏令營她沒參加過，可她從電視上看過呀。
只是那些孩子至少上小學了，有些自理能力。
而皮俊杰面對的，幾乎全是幼兒園小朋友，別說自理，能把飯吃進嘴里就不錯了。
嗯？
幼兒園小朋友？
張雪嬌瞪大眼楮看著林致遠︰「莫非？難道？」
「說說看。」
「合同上寫的清楚，只有皮俊杰帶來的客戶才需要遵守合同約定。」
張雪嬌說著說著，思路更清晰︰「孩子這麼小，家長肯定不放心要跟著，那他們所有的需求，都在合同約定之外。」
林致遠示意她繼續。
「還有，家長來了總不能一直盯著看，也會到處逛一逛，我相信只要路過真人cs基地，都有進去玩一玩的沖動。」
張雪嬌由衷夸林致遠︰「海蘭說你是奸商，真挺對的。我算是明白了，假如每個孩子都有不放心的家長跟著。嗯，媽媽，爺爺女乃女乃，姥姥姥爺，很有可能跟來五個家長。」
「爸爸呢？」
張雪嬌翻了個白眼︰「沒幾個爸爸願意帶孩子。」
林致遠想為自己說幾句好話，可目前他也沒孩子，連表現的機會都沒有。
張雪嬌把合同扔茶幾上︰「家庭露營，你收多少錢？」
「按場地算，一片水泥地1000，上限是四個人。」
「好家伙。」張雪嬌嘴角直抽抽︰「皮俊杰只花500，你管家長收1000？」
「就像你說的，一家好幾口人呢，平均一下跟住酒店差不多，我還按人頭提供帳篷、食物，還有篝火晚會，比住酒店有意思。」
張雪嬌把腿盤起來，手指下意識在腿上敲︰「我覺著吧，應該給中老年男性提供一個消遣的地方，比如說，釣魚。」
林致遠接話︰「對，我也這麼想，只要一家人踏進拓展中心的大門，就給安排的明明白白。」
張雪嬌有些飄了，開始暢想未來︰「小朋友在這里從小玩到大，等有了金錢支配權，女的拉進服裝群，男的拉進cs群，再過幾年跟著海蘭來拍婚紗照，生出孩子繼續來玩。子子孫孫無窮匱也。」
林致遠真是哭笑不得︰「你想的也太遠了。」
「爽啊！」張雪嬌亢奮不已︰「往後這就是我的奮斗目標！」
林致遠沒跟著一起瘋，而是問她︰「你有沒有想過，掙錢為了什麼？」
「啊？」
「比如我，現在掙錢是為了給家人提供更好的生活，以後有能力，希望可以反饋社會。」
張雪嬌往後一靠，靜靜思考了十來分鐘都沒說話。
林致遠也沒催她。
人人都想掙錢，可很少有人會想掙錢為了什麼。
二十分鐘過去了，張雪嬌歪著頭看他︰「我突然間發現，我不知道。」
「也很正常。」
張雪嬌很惆悵︰「我一直覺得自己運氣很好，從小到大順風順水，不愁吃，不愁穿，爸媽也算明事理有能力。」
「你確實很幸運。」
張雪嬌更苦惱了︰「我這人也沒什麼大的追求，有床睡，有飯吃，閑暇時間可以騎車出去玩一玩，從來沒有拯救世界這種念頭。」
林致遠輕笑一聲︰「大部分人都這麼想。」
「我發現我好像沒以前開心了。」張雪嬌苦著臉︰「每天越來越忙，感覺騎摩托車出去玩，都成了上輩子的事。」
林致遠噎住了。
他想听的不是這個呀！
張雪嬌沒好氣地踢他一腳︰「都是你！本來我開個小店挺好的，賺的錢夠花，也有時間跟朋友玩，現在呢？」
林致遠趕緊抱住她順毛︰「現在你有錢還有男人。」
「屁啊！」張雪嬌擰他一把︰「你忘了你一債了？先給你還清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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