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卻沒想到東風變西北風了。
張雪嬌特意給老爸打了個電話，詢問農機廠的事，才知道那片地方是公家的，老廠長已經退休了，新廠長他不認識。
因為歷史遺留原因，農機廠還有十多個在編職工，需要掛著農機廠的名字繳納養老保險。
張建國還說，雖然廠門口掛著出租的牌子，可十來年了，只租出去過兩個廠房，還是給別人當庫房用的。
他倆想把整個廠租下來，純屬做夢。
這點兒困難當然不會把張雪嬌打倒。
她要來了老廠長的電話，打過去問出了新廠長的電話。
然後又給新廠長打電話，約他面談。
沒想到新廠長拉了個施工隊，在外地蓋樓房，初十才走的，暫時不會回來。
張雪嬌只好在電話中說了想租農機廠的事。
新廠長以為她想租庫房，說兩棟廠房共1000平方米，每月5塊錢一平方，一次支付一年的租金。
張雪嬌試探地問了一聲，如果想要租整個廠，能不能給個整價？
沒想到新廠長被她給逗笑了︰「不是我不想租給你，是不能。這是公家的財產，我個人沒權利決定。」
張雪嬌問誰能決定？
新廠長給了她一個答復︰「要是你能解決剩下在編職工的養老保險，啥都好說。」
連想都不用想，那些人年紀大，工齡長，需要補繳的養老保險金不是一筆小數目。
粗略估計得上百萬。
本來就是歷史遺留問題，哪里是張雪嬌這種小市民能解決的？
沒看新廠長都去當包工頭了嗎？
掛斷電話，張雪嬌跟林致遠默默對視了半天，都覺得有些頭疼。
還是張雪嬌先打起精神︰「肯定還有別的地方符合要求，咱倆出去轉一轉。」
張雪嬌今天本來有幾套衣服要送貨上門，可她惦記著林致遠的事，喊了同城快遞過來。
林致遠好笑地說小財迷舍得出血了，不容易。
張雪嬌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兩人騎車出去順著環城路轉悠。
跟大城市不一樣，本地只有一條在市區外圍的環城路，連接著國道、省道，走的都是大型貨車。
林致遠頭一次走環城路，看什麼都新鮮。
張雪嬌靠邊停車，摘掉頭盔︰「你看下面。」
林致遠也摘了頭盔，看到下方有一個巨大的水池，里面零零碎碎飄著枯萎的荷葉，一片蕭條。
張雪嬌指著左邊的小路︰「從那兒可以下去。荷花開的時候，特別漂亮。」
「天熱我們來看看。」
「我看見過他們挖藕，竟然是用水沖出來的，可有意思了。」
林致遠不禁失笑。
他算是發現了，再平凡普通的事情，在小雪眼里都是好玩的。
說到藕，張雪嬌又想起來了︰「渭河邊還有萬畝荷塘呢，夏天可壯觀了。」
「你說的是河堤那邊？」
「嗯。」張雪嬌干脆戴上頭盔︰「走，從環城路繞過去，讓你看看。」
兩人順著環城路繞了大半圈，途中看見有戶人家掛著「整院出租」的牌子，還留了電話。
兩人過去看了看，可惜面積太小了，開農家樂倒是足夠。
只是一路上看到了太多農家樂，這院子的位置在中段，從哪邊過來都挺尷尬的。
林致遠存好電話號碼，當做備選項。
從市區拐上河堤路，又順著河堤狂奔了一陣。
林致遠頭一次坐這麼久的摩托車，整個人既興奮又擔心，生怕出事故。
可他能感覺到，小雪比在家的時候開心多了。
她是真喜歡騎摩托車。
河堤早已不是林致遠記憶中坑坑窪窪的土路，而是寬敞的水泥路。
還標出來單獨的自行車道，以及健身步道。
張雪嬌告訴他，這里是自行車公路賽的一段賽道，年年夏天都有比賽。
季節不對，河堤上沒什麼人，只有暖黃的夕陽，跟摩托車的轟鳴聲。
張雪嬌把車停在河堤向下的入口處︰「下面也挺好玩的，可以租腳踏車觀光，還有大片的牡丹花，也可以在河邊玩沙子。」
林致遠看了看四周，愣是沒認出來︰「這跟市區哪個位置對應？」
「快到民生街。」張雪嬌指著前方︰「看見沒？渭河大橋。」
林致遠還是有些暈︰「我們從什麼方向過來的？」
「從西往東啊。」張雪嬌好笑地看他︰「環城路下來走渭清路上河堤。」
林致遠也不覺得尷尬︰「不認識路。」
「變化好大的，你想下去看看嗎？」
「我怕你冷。」
張雪嬌看了眼太陽，確實快落下去了，也就改了主意︰「那我們去吃飯吧。」
她掉了個頭，又往西邊駛去，很快找到出口拐進了市區。
越往前走，林致遠越覺得熟悉，原來兩人跑西四路來了。
張雪嬌也沒問他，直接來到市中心，選了他以前租房小區門口的商圈，停了車。
林致遠看見小區大門有些心虛。
他騙小雪要漲房租，才順利搬過去的。
其實當初交了一年的房租，房子現在還空著。
千萬千萬不能讓小雪知道。
張雪嬌鎖好車，隨口問道︰「樓上吃還是樓下吃？」
「都行。」
「那就樓下吧，我想吃烤面筋。」
兩人買了烤面筋，邊吃邊沿著步行街溜達，順便討論今天的收獲。
結論就是，除了那家整院出租的，再沒收獲。
張雪嬌提議道︰「可能去的地方不對，明天去高新區轉一轉，也許那邊有合適的場地。」
「不著急。」
張雪嬌無意間抬起頭，看到商場副樓三層掛了塊整層出租的牌子，興奮地拍著林致遠︰「你看！你看！」
林致遠抬頭看去︰「不知道有多大。」
「問問不就知道了？」
張雪嬌拉著他往後退了幾步，才看到留的是座機號。
這個時間，商場物業應該已經下班了。
林致遠伸手抹掉她嘴邊的調料︰「慢點兒吃。」
「先把號碼存下來。」張雪嬌說著掏出手機︰「明天早上打。」
林致遠卻不是很積極︰「這里合適嗎？」
「怎麼了？」
「我規劃的都在戶外。」
張雪嬌還是存了號碼︰「這里人流量大，總能找到合適的項目。」
「嗯。」
吃飽喝足回到家，張雪嬌又坐電腦前面去了。
林致遠無奈地打開電腦，準備琢磨一下室內能搞什麼東西。
半個小時之後，張雪嬌興奮地告訴他︰「群里有人說她家附近有個廠子不干了，地方挺大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在哪兒？」
「在高速公路東入口那邊。」
林致遠真是兩眼一抹黑︰「不知道具體位置。」
「明天帶你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