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林致遠心情多復雜，出租車穩穩地停在了修車廠門口。
和往日不同，大門只開了一扇，貼著龍飛鳳舞地對聯，彰顯著過年的氣氛。
走進大門，遠遠就能看見小樓前一地的爆竹碎屑，紅彤彤的一片，像是鋪了層地毯。
林致遠知道這是老家的習俗，初五之前不能掃地，不然會把財運掃出去。
院子里安安靜靜，只有他們三個走路的聲音。
距離小樓越近，林致遠心情越緊張，腦子里千頭萬緒，卻不知道跟小雪的第一句話應該說什麼。
宋秀妮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越看越生氣。
兒子咋這麼笨！
談戀愛都不會！
坐在客廳里的張建國，看見他們趕緊出來迎接︰「過年好過年好。」
把三個人讓進客廳，劉慧芳端上茶水，兩家人開始寒暄。
宋秀妮知道林致遠著急，主動開口︰「大過年的，小雪跟小雨呢？」
「她倆出去玩了。」劉慧芳把果盤往前推︰「昨兒上午就走了，說是去啥古城，我也沒記住。」
林致遠心情跌倒了谷底。
他覺得小雪就是為了躲他才出門的。
宋秀妮瞪他一眼，心想小雪肯定生氣了，說不準還對兒子很失望。
以前過年，小雪跟小雨從來不出門，乖乖在家待著招呼客人。
說來說去還是怪林致遠。
早跟王夢雲斷了來往，咋可能有這回的事？
劉慧芳到底跟宋秀妮感情好，看出來她表情不對，納悶道︰「小妮兒咋啦？有啥事不能跟我說？」
「還不是小遠！」
宋秀妮沒敢提王夢雲，只說林致遠和張雪嬌鬧了矛盾。
「我當啥事呢！」劉慧芳笑呵呵地安慰林致遠︰「小雪忘性大，沒幾天就忘了。」
林致遠苦笑著點頭，心想阿姨你安慰人也不能瞎扯，她哪里忘性大？
二十年前的事，都記得那麼清楚，更別提這回還牽扯到了另一個女人。
張建國開始打圓場︰「大過年的，都高高興興的。初四她倆就回來了，沒兩天了。」
林致遠能說啥？
只能再想別的辦法
張雪嬌跟張雨喬姐妹倆，痛痛快快玩了幾天，初四晚上才回來。
東風綠苑離火車站近，張雨喬也懶得再折騰，干脆就住在姐姐家，反正有她的換洗衣服。
屋里幾天沒人，還是那個樣子，只不過家具上都落了一層灰。
張雨喬輕車熟路打開鞋櫃，看見兩雙男士棉拖鞋，其中一雙明顯有穿過的痕跡，心中了然。
肯定是林致遠，再沒誰了。
張雪嬌放下行李開始打掃衛生，她見不得家里有灰塵。
張雨喬癱在沙發上︰「姐，我餓。」
「冰箱有面包。」
「我想吃熱的。」
寶貝妹妹提要求，張雪嬌當然要滿足，桌子也不擦了︰「我先給你煮一碗方便面墊墊。」
只是打開櫥櫃一看，哪里還有方便面？
她這才想起來上回林致遠把面煮了，調料扔了。
大過年的，她還沒來得及買新的。
這幾天林致遠給她發了很多消息，她沒敢讓小雨知道，都是偷偷看的。
隨手關了櫥櫃，她走到客廳︰「家里沒方便面了，我下去看看有沒有賣的。」
張雨喬蹦起來︰「咱去西二路吃飯唄，肯定有開門的。」
「行吧。」
兩人前腳出了門，林致遠後腳跑來了。
他剛從老媽那里得知小雪回來了，一刻都等不得，只想馬上見到她。
可是來到樓下，發現屋里黑著燈，明顯沒人。
怎麼回事？
他又給老媽打了個電話，確認小雪早就下了火車。
宋秀妮還提醒他︰「可能去慧芳那兒了。」
掛了電話，林致遠惆悵地站在原地。
他不敢去修車廠。
雖然慧芳阿姨會替自己說話，可建國叔叔不一定。
再說都晚上了，貿然過去也不合適。
算了，明天初五，小雪肯定要去商場開門，明早再去找她。
也不知道她看沒看自己發的消息
姐妹倆吃過飯回來，張雨喬癱在沙發上抱著手機，張雪嬌繼續打掃衛生。
她早就習慣了，妹妹嘛，就應該寵著愛著，從小就沒讓她干過家務。
等徹底收拾干淨，她才坐在張雨喬旁邊︰「又跟趙洋聊天呢？」
「嗯。」
「他哪天放假？」
張雨喬不爽地抱怨︰「本來是初七，今天他領導跟他說再值一天，得初八了。」
「我發現你有點兒笨啊！」張雪嬌戳她腦門︰「他不放假，你不會去找他嗎？」
「我膽小」
張雪嬌戳的更起勁了︰「你膽小？你看看你屋里那些東西，你哪兒膽小？」
「那不一樣！葉公好龍懂不懂？」
張雪嬌被她給逗笑了︰「長見識了，頭一回听人用‘葉公好龍’形容自己。」
張雨喬匆匆在屏幕上敲了幾個字，按滅手機，轉過來撲到張雪嬌大腿上︰「姐~等趙洋放假了，咱仨一塊出去玩呀？」
「不去。」
「去嘛去嘛~」
張雪嬌想到三人出行，他倆膩膩歪歪的場面，打心底覺得肉麻︰「我才不當電燈泡。」
「哎，把林哥叫上，你就不是電燈泡了。」
張雪嬌語氣淡淡︰「我跟他不熟。」
「還不熟呢？」張雨喬眼楮往鞋櫃那邊瞟︰「家里都有林哥的拖鞋了。這麼多年除了雷鳴，我就沒見過別的男人進你家。」
「你不說我都忘了，雷鳴要結婚了，初六在國貿大酒店。」
「這麼快！」張雨喬也不趴著了，坐起來摟著張雪嬌的肩膀，一副知心小妹的模樣︰「你該不會舊情難忘，黯然神傷吧？」
「傷你個頭！」
張雪嬌真是服了她。
但凡她對雷鳴有那麼一絲絲愛情的苗頭，以她的性格，早就表白了。
她才不會默默等著。
張雨喬夸張地捂著心口︰「張、雪、嬌你好無情，雷鳴的心都要碎了。」
「別鬧！」張雪嬌生氣地瞪她︰「人家都要結婚了，別胡說八道，影響人家夫妻感情。」
張雨喬立刻乖乖坐好，可嘴里還在小聲嘟囔︰「我還不是擔心你。」
听到這句，張雪嬌心軟了。
她知道家里人都著急讓她戀愛結婚，總覺得她一個人住不安全。
不過她不想談這個問題。
「洗澡吧，明天我還要去商場開門，打掃衛生迎財神。」
張雨喬抱著她的腰︰「我要跟姐姐一起洗~」
張雪嬌癢的直躲︰「哎哎哎，別動我，呀呀呀，你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