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草坪上,快樂的野炊ing。
「江小豬,我們換父母好不好?我可太喜歡江阿姨了。」
許栩在吃三明治,半躺在席子上,眯眼養神,很是舒適。
藍聖走過來,「把你能的,還能這樣?」
她走近,在席子上審視小吃,但沒有上手,她思考一會,「算了,我還是減減肥吧,太胖了。」
嚴阿純︰「藍爸有嫌棄你嗎?」
「他?他恨不得讓我吃成小豬,以後嫁不出去才好呢。」
藍聖陷入回憶,上輩子,她剛入社會的時候。
有一天,藍爸給她打電話。
「你談戀愛沒?」
藍聖在公司廁所,邊听電話邊洗手,「沒啊,怎麼了?」
「社區的說給你介紹對象,每回見我都說,煩死我了,我跟你說一聲。」
「讓我加對方微信聊嗎?」
「不是,我拒絕了,只是給你說一聲,順便問一下。」
「問一下?你是關心我的感情生活吧,你要是好奇你就問啊。」當然我告不告訴你是我的事了……
藍爸︰「我去給你媽上墳,怕她問起你的事情,我就問問你。」
藍聖︰…這還有問有答的,爸,你能通靈啊?
藍聖︰「那你跟媽說,我過得很好,有吃有喝的。」
「我想也是,好了,掛了。」
嘟…(忙音)
好吧,媽關心我談戀愛沒,我爸估計只在乎我還活著沒吧。
回過神來,藍聖嘬著可樂拉罐的塑料吸管,看著眼前,許栩跟嚴阿純在討論一些變美技巧,江為謙和游遠在打水飄。
湖上靜悄悄的,鴨子船被鐵索鏈緊緊鎖在岸邊,只隨風飄來飄去。
她站起來,撥通藍爸的電話。
也很久沒跟他打電話了,這一個月啊,簡直是跟上線聯系,完全沒有感情流露。
藍聖發︰平安;藍爸回︰閱。
還是進行一些正常人間的溝通吧。
嘟,電話接通。
「爸比,我好想你哦~」
藍爸冷酷︰「沒錢,沒贖金,自生自滅。」
啪,電話就掛了。
藍聖苦笑,再次打過去。
藍爸︰「我在報警,別打了…」
「爸,是我,藍聖,好好的,沒被綁架。」藍聖沒有感情的聲音,通過滋滋電流傳導過去。
藍爸恍然大悟︰「這才對嘛,我以為我換了個女兒,打電話來干嘛?」
「好久沒听見你聲音了,跟你聊聊。喂,我藝考成績下來了,考得不錯,只要我高考文化考的還行,我估計能上北上一本大學,你的錢沒白花。」
藍爸沉默,「知道了,還有事嗎?」
「嗯……我去北京上海,你會不會想我,你要不要我留在市里,寒暑假國慶什麼的好回家。」
藍聖不知怎麼,說著這樣的話。話一出,她緊咬住下唇,內心有點忐忑。
「你想去哪兒去哪,別耽誤我的退休生活。」
藍聖︰「…真無情無義,好了,我不耽誤你,我會去北京,離你遠遠的,你要是想看個升國旗,可以來找我,我的錄取通知書你也可以拿去給同事炫耀炫耀。」
藍爸︰「今天幾號?」
藍聖拿開手機,看一眼屏幕,「二月二十三。」
藍爸︰「不是八月,你的成績還沒下來,別高興地太早,好了,我掛了。」
嘟…說掛就掛,十分迅速。
藍聖腦門上一陣黑線,算了,年紀大了脾氣也怪,別跟他計較。
她走到湖邊伸懶腰,游遠遞過來一顆小石子,她蓄力重擊,石子沒飛起來,直接一個猛子扎進水里。
咚。
藍爸還是老位置老動作,他對著手機遲遲挪不開眼神,腦海里想著藍聖剛跟他說的話-
想看國旗可以來找我…
藍爸瘦成峽谷的側臉,微微鼓起一個包,那是他扯開的嘴角,頂過來的幸福。
小藍聖真的長得很好,孩子她媽,你放心吧。
啪嗒,有淚從溝壑縱橫的臉上劃過。
啪嗒,一個完美的十四連發水飄劃過,失去力量掉進水里。
游遠對藍聖說︰「你手像這樣,力氣放小一點,身體微微蹲下。」
「哦。」
藍聖照做,又把一顆圓圓的小石子扔進了水里,一個水飄都不吝嗇給她。
「哈哈哈哈,有點遜哦。」江為謙說,然後打出一個十六連發。
哼,藍聖不服氣,大喊︰「許栩,嚴阿純,男生欺負我,快來給我撐腰。」
「來啦。」許栩像只花蝴蝶,飛了過來。
嚴阿純也跑跳幾步,「水飄,我會!」
哼哼哈嘿,男生女生們進行比賽,許栩人菜癮大,打出幾個失敗的水飄。
「不算,一定是沒賭注所以沒動力,從現在開始,輸的人要吃一個三明治。」
「啥?我沒听錯吧。」藍聖摳耳朵。
江為謙︰「輸的人背一首文言文吧,然後彼此不能重復。」
許栩不服氣,「過分!」
嚴阿純︰「我們是出來放松的也,而且馬上要開學了,放過自己好嗎?」
「對啊對啊。」許栩點頭如搗蒜。
江為謙笑她嚇壞的樣兒,「騙你的,今天的宗旨是,絕不學習。」
「太好了!」許栩跳得三尺高,眾人一通笑。
嚴阿純︰「我們去劃船吧。」
一呼百應,許栩跑著去坐船,五個人不夠做一只鴨子船。
嚴阿純看看兩邊,「江為謙把單反給我吧,我給你們拍照,一會你們兩兩一船,我給你們拍個合照,江阿姨一定開心。」
藍聖︰「讓男生拍吧,你跟我和許栩一起,我們一只船,男生們一只船。」
男生們雖然明白嚴阿純的好意,但是游遠說︰「對啊,單反給我和江為謙吧,我們一定把你們拍的漂亮。」
嚴阿純還在猶豫,藍聖直接把她拉走,上了一艘船。
靜靜的湖水,平靜的湖面,中間兩艘黃色的鴨子船,趕著漣漪向前駛去。
藍聖和許栩踩著踏板劃船,許栩放聲歌唱︰「小船兒推開波浪,海面倒映著美麗的白塔…」
藍聖︰「哈哈,怎麼突然想起唱這麼有年代感的歌。」
許栩︰「有感而發,嚴阿純你們表演要唱歌吧,你唱的什麼?」
嚴阿純︰「烏蘭巴托的夜,會唱嗎?一起!」
藍聖和許栩搖頭,但滿眼期待。
于是嚴阿純站起來,藍聖和許栩慢慢蹬,讓她穩穩地。
「烏蘭巴托的夜啊,那麼靜,那麼靜。連風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游遠和江為謙一直跟在女生後面,听到前面傳來溫柔的女高音,游遠加快速度,蹬到她們旁邊。
江為謙掏出單反, 擦 擦一頓拍。
在相機的小小窗口里,江為謙看見許栩在大笑,藍聖在一臉期許,中間的嚴阿純張開雙手,做出舞蹈姿勢。
照片只能永恆片刻,但江為謙相信,這些留下來的照片,也承載了照片人的音容。
她們是那麼生動、充滿靈氣,有青春的陽光籠罩在她們身邊,讓看到眼前畫面的人,也被美好傳染,被年輕點化了。
許栩看到了她們,大喊。聲音延遲傳過來,江為謙听到︰江小豬,拍美一點!
江為謙回︰遵命!
聲音同樣很大,手上動作繼續 擦 擦。
這時游遠湊過來,悄聲說︰「可以給我拍一下嗎?」
啊?江為謙對準游遠,但游遠手指擋住了鏡頭,江為謙只捕捉到了他半張臉。
游遠︰「我是說,單反給我,我想給她們拍拍。」
哦哦。
江為謙卸下掛繩,遞給游遠,游遠看了看按鈕,然後把眼楮放進小孔。
原來從這個角度看人是這種感覺…專注、靜止的,感情充沛的,充滿愛意的。
難怪鏡頭不會騙人。
擦 擦,游遠也拍了幾張,不想江為謙的二十連拍,游遠每按一次快門,都慎重得很,好似膠片時代珍惜每一張膠片。
很快他就拍好了,取下單反還他,「麻煩之後傳給我,不要給藍聖看。」
江為謙瞬間會意,「兄弟,你真會。」
然後自己也拿起單反,對準許栩一通亂拍。
真的是亂拍,游遠見他這樣,也露出一瞬間,許栩常對他表現出的,嫌棄。
江為謙,你是清華保送生,能不能高冷到底…
眼下花前月下、清風徐徐,可不一會,暴雨突至,打亂了所有人的節奏。
鴨子船的腳蹼踩得飛快,上岸五人還是被淋得濕透,幾個快速地收羅起小吃和野炊地毯,跑向公園入口。
藍聖手掌遮頭,「失策了,沒看天氣預報,沒帶傘。」
許栩東跑西竄,「都晴了半個月,誰知道會下雨啊,真是天公不作美啊。」
江為謙︰「別說話了,我已經打過電話了,我們在門口等一會,司機叔叔就來接我們。」
許栩︰「好好好。」
跑著跑著,就跟江為謙並排了,江為謙身體向她傾靠,試圖給她擋擋,許栩跑了一會才看見他,撞了他一下。
「小心單反,別照片沒了,我會揍你的。」
江為謙把單反護在懷里,「知道了。」
身體更靠過去,在後面看著,像是老鷹護著小雞仔似的。
藍聖目睹一切,身邊游遠也靠了過來。
藍聖︰「你別啊,我可是獨立女性,我能行,我可以。」
然後拉著嚴阿純一起往前跑。
咚咚咚。
五人終于跑到了門口的屋檐下,司機叔叔已經等在那兒了,紛紛掏出雨傘,把一個個落湯雞送上車。
咕嚕咕嚕,汽車輪胎旋轉,把他們往江家送去。
只是一路上都是此起彼伏的…
「阿嚏!」
「阿嚏!」
藍聖鼻音很重,手指筆出數字五,「許栩,這是你第五個噴嚏了。」
「哼,你也四個了,馬上就趕上我了,別…」
「阿嚏!」
「哈哈哈,打平了。」
游遠、江為謙、嚴阿純︰「阿嚏!」
五人對視,相同的悲哀眼神下,是一個個紅彤彤的鼻子。
許栩︰「不會一開學就請病假吧?」
藍聖︰「烏鴉嘴!」
「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