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囂張氣焰

「我們審問到的那個梟字號的大漢,他也曾提及自己的上司,似乎是叫……老鰲頭。」月參辰參與意見道。

「不論是老鰲頭……還是木雪花,我們都……咳,不曾听聞,或許確實是他們內部組織的小頭目,而且……咳咳,而且人數也比較多,地位應該也不高,不是危險角色。」

賦雲歌听他說話斷斷續續,有氣無力,看來之前的病弱倒不是裝出來的。

醉塵鄉听完他的話之後慢慢點頭,算是表示認同。

其實方才,醉塵鄉沒有下死手,一是他宅心仁善,不願輕易殺人;二是他行俠多年,早已練就了老鷹般銳利的雙眼,他能夠從兩人的舉動中觀察到兩人的底細。

自己今日在朝雲街埠的作為,除了可能引來殺身之禍之外,還可能引來可貴的助力。而他恰恰看出這兩人絕非是「殺身之禍」,現實證明,他的判斷,並沒有失誤。

窗外夜色漸沉。桌上紅燭越來越短,燭火漸漸熹微。

醉塵鄉望了一眼窗外的夜空,困意頓起。他今天兩次打架,久未運動的四肢開始乏力,也無意再繼續跟他們談下去。

「時間不早,要睡了。」他長長地打了個哈欠,又對他們幾個無力地擺了擺手,「明天再說。這里可以當作你們的據地,但不要給我找太多麻煩。還有,我的屋里只能睡三個人。」

「哦……我和寇武夫可以去外面落腳。」月參辰毫不介意地說。

寇武夫在剛才就一直昏昏欲睡。他對分析和思考一點都不感興趣,在他看來對付那些神秘組織的辦法很簡單,踫到一個打趴一個就好了,要是還能爬起來就再打趴。

此刻終于听到了散會的指令,他立刻一馬當先一躍而起,活動了一下僵硬的筋骨後就大步邁出門去,甚至連自己的同伴都拋下不管了。

「這……」月參辰見寇武夫如此,只得歉意地對醉塵鄉一笑。他低頭輕咳了兩聲,隨即慢慢跟了出去。

「那就你們倆了。」醉塵鄉淡淡地說。

東方詩明呵呵笑著,自覺地轉到內屋櫥子去找鋪蓋。醉塵鄉端起碗走出去洗刷,賦雲歌于是也端著碗跟了出去。

「你是……」醉塵鄉終于關注到了他,但眉頭有些猶豫,他並不認識賦雲歌是誰。

賦雲歌趕緊自我介紹︰「賦雲歌,東方詩明的朋友。」

醉塵鄉隨即點了點頭,表示已經記住了。但賦雲歌見他的態度顯然十分敷衍,內心不免有些氣餒。

月至高空,夜半高懸。桌上紅燭幽幽燃燒殆盡,留下一灘燈油與煙灰。

屋里隨著燭光的褪散,漆黑與靜寂迅速籠罩。賦雲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有些睡不著。

今天他算是開了眼界,不過並沒有很開心。尤其是看到月參辰和醉塵鄉的招式,那種奇怪而強大的招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認知。加上寇武夫超乎尋常的力量、東方詩明的智慧,他甚至開始有點懷疑自己這些年來是否是虛度了光陰……

其實,醉塵鄉並非沒有重視他。

剛才他的行為都盡收醉塵鄉眼底,他的性格醉塵鄉也已經大致了解。只是醉塵鄉看到他的瞬間,就在心中想起了一個人。

真像他年輕的時候啊……

醉塵鄉閉目在腦海中回想。只是不知道他最近怎麼樣了,如果讓他看到這個孩子,或許,會很喜歡。

…………

「呃……」

大清早,天空遠處剛剛泛白,晨曦還未完全蘇醒,絕大多數的人們還在沉浸于甜美的夢鄉,賦雲歌和東方詩明就被門口的砸門聲給吵醒了。

「誰這麼缺德……」賦雲歌揉著惺忪睡眼爬起來,眉頭透露著濃濃的幽怨。

東方詩明側耳一听,蹙眉道︰「大概……寇武夫和月參辰他們。」

賦雲歌看了看還在床上打鼾的醉塵鄉,滿臉黑線︰「要不要放他們進來?前輩還在休息。」

東方詩明套上衣服,搓了搓手,起身道︰「去門口看看,順便叫他們消停一會兒。」

兩個人于是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悄悄推開門走了出去,到門口小心翼翼地給兩人拉開門閂。

待在門口的寇武夫敲了好久的門,此時一看門開了就要往里面沖,卻被身前的賦雲歌兩人、身後的月參辰一同急忙攔阻下來。

東方詩明臉色一沉道︰「醉塵鄉前輩還在休息,小聲些,不要吵鬧。」

寇武夫頗有所不滿,他不住地搓著凍得發紅的雙手,吐著熱氣說︰「這大早晨的這麼冷,大爺都快凍成干兒了,先讓大爺進去暖和一下再說,絕對不吵醒他。」

春寒料峭,清早更為寒冷。東方詩明與賦雲歌考慮了一下也就答應了,側身讓兩人進門。

寇武夫進來以後倒還真老實不少,沒有再大聲喧嘩,甚至連走路都斯文了許多。四個人在堂屋席地而坐圍成一圈,以確保不會打攪醉塵鄉睡覺。

「怎麼了?」東方詩明歪頭問月參辰。

不曾想,月參辰听東方詩明這樣問,卻陷入了沉默。

東方詩明剛要疑惑,卻見他病態的臉上竟然出現了怒容,宛若一條被激怒的狐狸。

「事情緣由是這樣的……」

他緩緩地吐字︰「距離朝雲街埠不遠的,布元坊……在昨天也發生了類似的尋釁事件……」

「但由于布元坊居民團結一致,他們就……咳咳,就集全坊的壯年店主、壯工,把尋釁大漢趕走了布元坊……」

「……嗯。」東方詩明冷峻地听著。

賦雲歌听著,表情也越來越嚴肅。

听月參辰這樣講,恐怕接下來會有什麼壞事發生。但究竟是什麼,他也不敢亂想,他還沒有模清那些大漢的底細,所以無從猜測他們的下限。

「但是,後果發生了……」月參辰扼腕嘆息,牽動他的喉嚨又重重地咳嗽起來。「……深夜,布元坊……著火了!」

「什麼?」賦雲歌大驚。

「布元坊長期主要經營棉麻布匹。他們選擇用縱火來報復,不可謂不狠毒。」東方詩明沉思道。

月參辰重重搖頭︰「不止如此……咳咳!布元坊的損失,不止是財物!咳!」

說著,他的情緒愈來愈激動,突然喘氣不勻,開始不斷咳嗽起來。

「也就是說,他們……鬧出人命了?」賦雲歌訝然。

寇武夫終于坐不住了。他耐不住性子繼續听月參辰慢條斯理地解說,見月參辰毛病又發作,他一拍地面朗聲道︰「哪有那麼簡單!那群混賬東西,竟然趁布元坊居民熟睡時放火,更該死的是……」

他咽了口唾沫,情緒無法抑制︰「他們竟然在火勢燒到百姓屋頂的時候,把人家的大門,全部從外面鎖死了!!」

「你說什麼!」賦雲歌和東方詩明觸電一般,臉上齊刷刷變色,驚駭不已。

「最後……在布元坊的柱門門口,赫然貼著一張字條……梟字號。」月參辰緩過氣來,沉郁地補充道。

賦雲歌恨恨地握緊拳頭,憤怒的聲音在喉嚨間來回滾蕩︰「這群該死的亡命之徒。」

東方詩明抬頭問︰「你們是從何得知?」

月參辰長長出了一口氣,表情凝重得像是經歷了一個世紀。道︰「今早,碼頭泊船的船家。」

東方詩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眉頭陰郁之間隱藏著一縷怒火。

「……確實無恥。」

隨著一聲沉重的推門聲,醉塵鄉慢慢踱步出來。

四人見到是醉塵鄉,齊齊起身。

醉塵鄉擺手讓他們坐下︰「剛才你們說的,我多少也听到了。」

「不過,這些人固然該殺,但你們卻不可急于為百姓報仇。」

不曾想,醉塵鄉又淡淡地補充道。

「為什麼?那群王八……」寇武夫激動地叫道。

「好了。」醉塵鄉蹙眉打斷他。

月參辰見狀連忙給他使眼色,示意他注意言行。

醉塵鄉慢慢道︰「對方敢于肆無忌憚,原因正在于身處暗處,每次案發都出其不意,讓人難以捉模,這即是‘暗著’。」

「而今你我也並未引起他們的太大注意,相對他們而言,我們也是‘暗著’。」

「在暗處,即意味著有先發制人的優勢,而現在這種優勢我們也有。所以,我要你們切忌與之正面抗衡,對方力量未明,我們伺機而做,畢竟更加穩妥。」

醉塵鄉邋遢的外表與他的口若懸河似乎格格不入,但這確實是事實。

听醉塵鄉講完,四個人剛才激動的情緒才稍微緩和,都表示認同,就連寇武夫都重重點頭同意。

因為醉塵鄉說的確實沒錯。現在的情況,一招不慎滿盤皆輸,他們必須要謹慎行動。

「那,我們難道就只是在這里按兵不動嗎?」賦雲歌提問。

醉塵鄉搖搖頭︰「不。我要你們出去,去人多的地方。」

東方詩明模著下巴,思考著說︰「是要搜集與他們有關的情報嗎?」

醉塵鄉瞥了他一眼,隨即微微地點了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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