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一章 欲傳太平心法

王重陽是最後一個知道,掌教師兄要把太平心法傳與陳樂天的。

得知這個消息後,他去找了掌教師兄,質問師兄,為何不與他商量。掌教師兄說,與其他三位師兄商量了,之所以不跟你說,自然是怕你孩子氣。

王重陽說,大將軍只不過是隨口一問,咱們能找到幫樂天的法子當然最好,但找不到,大將軍也不會怪罪我們。掌教師兄你何必非要犧牲太平心法?那可是你耗費無數心血才修成的啊!

掌教師兄模模王重陽的頭,笑說,修道修道,重陽你的道心我看倒像是白修一場,這麼多年了,你還是看不明白嗎?咱們武當山欠大將軍的還少嗎?再加上你這次入秋境,陳樂天是第一功,兩個人情加一塊,我區區太平心法也就只能還個一半啊!

王重陽思量許久,終于還是點了點頭。其實這些道理他都知道,他親眼見當年太和宮被一場大火焚燒殆盡,道士們欲哭無淚。

然而,是大將軍,吏部戶部殿前,一次次的跑,一次次的上奏章。才終于說動帝王和朝臣,撥款十萬兩黃金,重新復原氣魄宏大建築宏偉的太和宮。

對大將軍的感激之情,整個武當道士都記在心里。但王重陽畢竟心疼掌教師兄,他也見過掌教師兄為太平心法受盡多少苦難。

王重陽只得長嘆一聲。

來到陳樂天的住處,陳樂天見王重陽臉色不大好看,奇道︰「重陽你怎麼了?被誰揍了嗎?比武輸給仇家了?」

王重陽抬起手,重重的一拳砸向陳樂天。

陳樂天只是春境而已,只覺得秋境的拳頭虎虎生風,根本看不清,瞬間就砸到了他的胸口。陳樂天驚駭無比,有種要死了的絕望感。

「跟你開玩笑呢。」王重陽在最後關頭,收住了真氣,只是輕輕的捶了下陳樂天的胸口。

「大爺的,嚇死我了,你剛那個表情,好像我欠你幾萬兩銀子似的。」陳樂天劫後余生,笑罵道。

王重陽苦著臉道︰「樂天,以後咱們武當有難了,你可別袖手旁觀啊,能出十分力你就出十分力,可千萬別糊弄。」

「什麼意思啊?」陳樂天一頭霧水。

「你就說行不行。」王重陽鄭重其事。

「行,我出十一分力!」陳樂天手一揮︰「就算不談咱倆的臭味相投,不談我對李掌教的敬佩,就憑武當是咱們大宋的武當,我就斷不會在武當有難時袖手旁觀!」

「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兩個人擊掌為盟,倒像是兩個江湖草莽漢子在承諾著什麼。

「走,咱們喝酒去。」陳樂天覺得今天王重陽有些奇怪,不過兩人幾句似乎沒頭沒尾的話,把氣氛烘托的很好,所以陳樂天決定今天去喝一頓,自從來到武當,他已經很久沒喝酒了。

武當縣鎮上一家酒館。

陳樂天與王重陽坐在角落里,就著幾樣精致小菜,喝著淡酒。

這家酒館生意還算不錯,有一半桌子都坐上了人。距離陳樂天他們最近的一桌,是幾個江湖漢子。王重陽見過他們,知道他們是縣里威遠鏢局的鏢師。不過鏢師們卻沒有認出王重陽,因為王重陽下山前特意月兌下道袍換上普通百姓的衣服。

因為畢竟他王重陽是名人,外地人或許不一定認識,但武當縣內許多百姓還是見過他的模樣的。

幾個漢子說到大將軍,嗓門有些大。

「前些日子,大將軍回京路過咱們武當縣,在武當山上待了幾日,走的時候,還路過咱們鏢局門口了呢。」臉上有個刀疤的鏢師夾塊雞肉放嘴里,邊吃邊道。

「大將軍帶了十幾個親兵,那些親兵,我跟你們說,個個身上的殺氣都很重。我也算是見過世面的,生死也都經歷過,可那些人,說實話,我要是對上了,那就只有跑,根本就沒有放對的想法。」一個光頭鏢師說著,喝杯酒,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模自己光溜溜的頭。

刀疤鏢師笑道︰「我也是這種感覺,只是沒好意思說,哈哈,來,咱們為大將軍,干一杯。」

鄰桌一個文士模樣的中年男子接口道︰「那些都是百戰之兵,殺人無數見血數升,自然殺氣濃重。」

「說的也是。」光頭鏢師點點頭,又干掉一杯酒。

刀疤鏢師道︰「想當年,我們送個鏢去沙州城,路上遇到北軍,幾百人的隊伍,距離咱們尚有四五里,咱們的馬就開始不安分,甚至有一匹馬掉頭就想跑,太可怕了。」說著,刀疤鏢師喝口酒,嘆了一聲,接著道︰「多年前,武當山上那場大火,你們還記得吧?」

「當然記得,太和宮燒成一片廢墟。當時邊疆情勢緊張,要不是大將軍各方找人,陛下哪顧得上給咱們武當撥款啊。」光頭鏢師一拍桌子︰「來,祝大將軍長命百歲,咱們雖只是小小鏢師,可祝願的話不分尊卑嘛。」

幾個鏢師連喝好幾杯,一抹嘴,刀疤鏢師道︰「說實在的,若不是大將軍,咱們武當山的真人們,住都是個大問題啊!」

光頭鏢師錘了刀疤一拳,低聲道︰「別瞎說,萬一被真人們听到…」

陳樂天瞅了瞅王重陽,在這個真人臉上,沒有看到一絲不悅。

王重陽笑笑,將臉湊過去,輕聲對陳樂天說道︰「他們說的是實話…」——

天邊剛泛起魚肚白,陳樂天剛醒,天氣冷,他準備在床上賴片刻再起來。卻听到了敲門聲。

他趕忙穿衣下來開門。

「樂天啊…」掌教李玄同笑眯眯的站在門口。

「啊,掌教真人這麼早來找我何事?」陳樂天甚至有點懷疑是不是武當出了大事。

李掌教一揮拂塵︰「隨我來。」

陳樂天茫然的跟在李掌教後面。兩人走了約莫一炷香,穿過一片霧茫茫的樹林,來到一處斷崖邊。

有座半人高的石碑立在崖邊,上有三個字,天道崖。

陳樂天一驚,道︰「天道崖?」

李掌教點點頭。

原來,這便是傳說中張三豐祖師爺曾常在此修道的天道崖。而方才他們路過的那片竹林,就是天道林。那片竹林里,有許多毒蟲蛇蠍瘴氣,怪不得方才走過時,李掌教用手點了下陳樂天的後背,陳樂天原本有些昏沉的腦袋頓時就覺得神清氣爽。若是陳樂天一個人來,恐怕此時早已化為蟲蛇月復中之物了。

陳樂天探頭朝山崖下望去,下面一片白茫茫,根本看不到什麼。

冬風吹在他身上,他竟覺得有些涼意。這是他入春境後,頭一次覺得冷,因為按理說,踏入修行境,哪怕是最低的孟春境,體質也是會好很多,不說能寒暑不侵,起碼最冷時節可以比普通人少穿些。

忍不住後退一步,陳樂天回頭望望那片暗暗的天道林,不禁打了個寒噤,道︰「掌教真人帶我來這做什麼啊?」

李掌教道︰「從今日開始,每日你都要在這天道崖待滿六個時辰。對了,是一個人。」

「啊?」陳樂天大駭,跳開一步︰「掌教真人在跟我開玩笑吧,這地方首先我進不到這,而且即便我進來了,待不到半個時辰就沒命了,那些毒蛇毒蟲就算不攻擊我,這瘴氣我也吸不了幾口就會死。」

掌教李玄同抬手示意陳樂天稍安勿躁,隨自己盤腿而坐。陳樂天乖乖的也盤腿坐下來。

李玄同與陳樂天說起了這天道崖的歷史。

天道崖,顧名思義,就是求天道的地方。

祖師爺張三豐悟成大真人就是在這里,最後仙逝也是在這里。當初,武當山上的這片竹林,是百姓的禁地。來山上打獵采藥的百姓,只要走進這里,那就是有來無回。

即便是修為高深的修行者,也僅僅只敢進竹林三五步深,便不敢再往里進了。

從來沒見過的毒蟲多,即便是閉氣也無法抵御的瘴氣大。讓很多自以為厲害的修行者最終骨化在此。

直到邁入老年的祖師爺張三豐,一個人,花了三天三夜的時間,終于穿過這片竹林。來到了這孤高絕仞的天道崖邊。

修道二十八年,最終仙逝在此。

祖師爺用自己的力量,在天道林里開闢出來一條直通天道崖的小徑。有了這條小徑,這片竹林就好走多了。達到夏境的修行者,只要循著祖師爺開闢的小徑,基本上就能很輕松的穿過天道林來到天道崖邊。

「夏境以下的修行者,還是無法獨自穿過這天道林吧?」陳樂天深吸一口氣,能清晰的看見眼前流轉的天地靈氣,他努力的想把這些靈氣吸進自己的氣海中,可那些靈氣卻根本不理不睬他。

「沒錯,夏境以下,很難。有很多人不信,只春境便來試試,于是就死在了林中,天道林里,有五百具以上的尸骨。」李掌教點點頭,拂塵擱在腿上,一呼一吸在陳樂天看來,都極合天道。

轉頭瞧了眼陳樂天,李掌教心道,這陳樂天雖只大略讀過一些道門典籍,從修為上來說,頂多跟小道童是一個水平,不過他能看出這所謂‘合天道’,也算是頗有靈根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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