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5 慢性毒藥

陸大石報出來的這幾個名字,也是江北武林響當當的人物。這些人早已是江湖上成名的好手,又是黑旗軍的大將,手下精兵眾多,互相之間又有策應。要說死了一個兩個,還有可能是意外,可要是一下子全都死了,說背後沒有陰謀,就是說破了大天,蕭文明也不會相信!

只是穩妥起見,他還要多問一句︰「你說的不會有假吧?」

「什麼事情都能說假的,這種大事能說假話嗎?蕭爵爺你要是能把這里頭的任何一個活生生的叫來,我陸大石把腦袋送給你!」

既然相信了陸大石,那形勢就變得很明朗了。

這麼多頭領一下子就死了,極有可能是因為知道了楊安平的真正死因,而將他們殺掉的凶手,百分百就一定是謀殺楊安平的人。

這時林丹楓忍不住插話道︰「這件事情果然不同尋常,所以陸壯士也是到正一觀來避難的嗎?」

陸大石點點頭︰「沒有錯,就是沒想到李鐵槍這麼快就敢來拿我了……」

「慢、慢、慢……」蕭文明打斷了陸大石的話,「我且問你,你們黑旗軍,可曾有過月兌離隊伍的兄弟?又或者有人也到無良道長的正一觀里來避難?」

陸大石不假思索地說道︰「有的,不過人各有志嘛!江湖兒女來來往往的都很正常。並且咱們黑旗軍向來都用江湖規矩辦事,來者固然歡迎,去者一般也不加阻攔。至于跑到道長的道觀里來,那咱們自然會更加多給幾分面子,更不會去尋他的麻煩。」

「所以說這回李全上門來,不就更加不同尋常了嗎?」

「對呀!」陸大石似懂非懂的回答道,「我也著實沒有想到。」

「那事情就透著邪,我怎麼想怎麼不對勁。」蕭文明自言自語道。

「怎麼個不對勁?」無良道人在正一觀里呆了幾十年了,雖然江湖上的消息他門清,但畢竟遠離世俗,對當今世上這些個人情世故、陰謀詭計還是缺乏足夠的想象力。

于是蕭文明就慢慢分析了起來。

陸大石口中的那些頭領為什麼會死?道理很簡單,就四個字︰「殺人滅口」,為的就是要保守住,楊安平是因服用丹藥而死的事實,而陸大石也就是為了避免布那些個頭領的後塵,所以才跑來正一觀的。

而李全敢來此處,說起來是為了將陸大石帶走,帶到楊妙真的跟前把話說明白,但其實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李全就是為了追殺陸大石而來的!

那麼第二個問題就接踵而來了,楊安平的死因,到底有沒有被泄露出去?

如果泄露出去了,那麼要不要殺陸大石,要不要請陸大石回去把話說清楚就都不重要了,反正消息已經流傳出去了,減少一個消息源,根本就沒有用。

但是如果消息並沒有透露出去呢?

那麼李全又是從何處得知,陸大石同楊安平之死有莫大的關系呢?

看李全今日在正一觀中情緒這樣急躁、行動這樣猛烈、目的這樣明確,肯定不是過來開玩笑的,那麼難道說李全也同楊安平之死有著莫大的聯系嗎?

听了蕭文明的分析,無良道長恍然大悟︰「原來這就叫欲蓋彌彰啊,搞不好李全本人,就是下毒之人也說不定!」

「那不會吧……」這時提出反對意見的居然是陸大石本人。

雖然已經決心到正一觀來避禍了,但他依舊逃不過自己是黑旗軍一員的身份認同︰「李鐵槍也是忠義之輩,應該不會那麼做吧?他剛才不是說了嗎,是奉了姑姑的命令要傳我回去說話的。就只可惜今天大家都凍了粗,這事也就被他辦砸了。」

「是楊姐姐讓李全來拿你的嗎?我看著這怎麼不像是她的所作所為呢?哦,對了,丹藥是從何處來的,這你總該知道吧?」

蕭文明問出了這次對話最後一個問題。

而問題的答案則要比之前兩個更加的重要。

只听陸大石說道︰「是白炎教的人,敬獻給楊頭領的。」

「白炎教」!

這就是蕭文明心頭的一個關鍵詞,瞬間調集起了蕭文明全部的警惕性︰「白炎教的人怎麼會摻和這事兒?陸大石,這事兒你可是親眼所見?可來不得半點虛的。」

蕭文明現在都不要求陸大石拿出實物證據了,只要他承認是親眼所見,就能夠相信。

「那我還能看錯了?那幾個白炎教的人又不是第一次來。一直隔三差五的,總要來拜訪楊頭領的。他們獻丹藥給頭領,我也親眼看到過好幾次了。黑旗軍里認識他們的人也不少,大到頭目、小到嘍,總有上千人,是趕不盡也殺不絕的。都可以做憑據。」

蕭文明听得很仔細,雖然他也願意相信,就是白炎教派人密謀毒殺了楊安平。

但是理性地講,平心而論就陸大石提供的這些證據,就算都是真的,那也並不充分,並不能說明,楊安平就是被丹藥毒死的,最多只能說明彈藥的來源是白炎教,僅此而已。

總而言之,都是間接證據,或許可以推斷,但無法直接證明。

「陸大石啊,你的話說服我或許還行,可要說服別人,或許就不夠了。口說無憑嘛!況且和你一樣知情的那些頭領,現在都死了。你的一面之詞,可當不得真,總還要有些物證吧?」

「物證?我們也想找過,便合力拿住了一個白炎教的人,果然從他身上搜出了楊頭領平時所服的丹藥,並且逼他吃了一顆下去。我們原以為這丹藥一入肚,這白炎教的人是必死無疑,沒想到他吃了和沒吃也差不多,仍舊是活蹦亂跳的……說明他隨身帶的丹藥並沒有毒,也就讓他走人了。咱們幾個兄弟還以為是拿錯了藥,還想再繼續往下查……然而緊接著,好幾個兄弟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我也只好暫時先逃難到了正一觀里。」

「藥吃了沒死?」蕭文明沉吟道,「其實當場沒死倒也不能證明丹藥沒有毒,說不定下的是慢性毒藥呢……」

「什麼是慢性毒藥?」

「很簡單。就是原本要吃一顆就死的毒藥,分成好幾次,一點一點吃進肚里,讓藥性在身體里慢慢積累,這樣也就死了。可一兩次的量卻並不足以致命。這就是慢性毒藥。」

古人似乎對于下毒這種事情,只有一些實踐經驗而沒有理論積累,屬于是經驗科學了。

蕭文明對此的研究當然也不可能很深入——他在穿越來大齊朝的二十一世紀,也不可能下毒謀害別人,但是有關的先例他倒是听說過一些的——被慢性毒藥毒死的名人也有的是。

就比如法國皇帝拿破侖,又比如光緒皇帝,也都是被人設計一點點累積中毒的劑量,甚至累積了五年、十年年,終于讓他們壽命不永、一命嗚呼了……

當時的人還以為這幾位都是病死的,畢竟古代的醫療條件也就這樣,平均年齡只在三十歲上下,兩眼一閉、兩腿一蹬,因為各種原因死了,也是件正常的事。可是後來用現代醫學的方法一驗證,才發現他們都是非正常死亡。

因此陸大石听了蕭文明的話,其實也是將信將疑︰「原來是這樣……我說你,看楊頭領活著的時候,第一次吃那藥丸,據說還挺有療效的,沒想到居然是毒藥……可這也沒法說明啊……」

說著,陸大石從懷里掏出了兩枚丹藥︰「我還留著兩顆,可現在當場給人吃了,人也不死,又怎麼證明這就是‘慢性毒藥’?」

「不難。」

只听無良道人嘴里吐出這兩個字,忽然兩手齊動,一手從陸大石手里奪過一枚丹藥,另一手從房梁上捉了只過路的耗子,將那枚丹藥碾碎了,取出其中一半,擠開耗子的嘴巴,便將粉末灌了進去——手法之快,仿佛變魔術一般,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他便已完成了一系列動作。

而那只耗子就倒了霉了,吞了些不知什麼粉末,精明的眼楮忽然失去了神采,眼角、鼻孔、嘴角、耳朵竟是瞬間七竅流血,一開始流出來的還是紅色的血液,後來居然變成黑色的了。

再看那老鼠,似乎五髒六腑都已經被溶解了,原本一只肥嘟嘟的耗子,轉眼間已成了一團用毛皮包裹住的髒血!

無良道人早年間行走江湖、殺人如麻,什麼場面沒見過,可見了這只被毒死的耗子的殘像,也是嫌惡地叫了聲「晦氣」,便將那團污血往牆角邊一扔。

誰知這只死老鼠完全沒了形狀,在牆角一撞,竟潑出了老大一塊污漬,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臭氣!

這場面,蕭文明甚為熟悉,大叫道︰「白炎教,就是白炎教!他們這種毒藥我見過,見他們毒死過一個叫王霸的貨。他的死相,跟這只耗子一模一樣!還在我臨海屯里停著呢!」

林丹楓也倒吸一口冷氣︰「不想白炎教這般狠辣的毒藥,居然還能做成慢性的……倒也難得……」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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