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5 提審王霸

好嘛。

現在臨海屯里兩個說話算話的人都走了,只留下張俊和劉辰兩個小頭目而已。

這二人面面相覷︰罷了,別人的話能不听,少爺蕭文明和少女乃女乃的話能不听嗎?

他們要我們守在這里,我們就只能守在這里,天塌下來了也是他們頂著。

于是兩人之間只對了一個眼神,便已拿定了主意,就按照蕭文明的命令,在此處嚴守不動,既不可讓外人靠近,也不能讓桑淳元一行離開,維持住現在的狀態,一直等到蕭文明回來為止。

桑淳元這邊見自己的威脅絲毫未起作用,整個人都懵逼了,便又朝圍著他們的臨海屯的屯田兵喊了幾句。

然而他這幾句話依舊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

也不知臨海屯的這些兵丁是耳朵聾了听不見他的話,還是完全沒有將他放在眼里,任憑這位蘇州知府桑大人怎樣地叫囂、威脅,他們始終就是無動于衷。

更重要的是,圍著自己的這些臨海屯的屯田兵,一看那就是不好招惹的。

這群兵丁雖然年紀不大——都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卻養得膘肥體壯、膀大腰圓。再反觀那些從蘇州府里挑出來的所謂「精兵」,則是面黃肌瘦,又猥瑣、又羸弱。

而他們身上配備的武器更是異常精銳,官軍的武器同他們一比,也就是堆廢銅爛鐵。

因此想要硬拼,那當然是不行的。

盛怒之下,桑淳元只能再拿湯光耀出氣︰「湯縣令,這是怎麼回事?這蕭文明如此招待本官,成何體統?」

湯光耀無奈地一攤手︰「桑大人,我也是沒有辦法,這個蕭文明愣得很,就這麼個脾氣……」

「那總不能讓我們就在這里傻站著吧?」

還就只能在這里傻站著。

只听湯光耀說道︰「桑大人,這個蕭文明的脾氣你是不知道,但我可是清清楚楚的。這廝時而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時而是個軟硬不吃的,反正無論如何,來硬的,他肯定是不吃的。這里雖然是他蕭文明的地盤,可卑職料他也不敢就把我等就晾在這里。咱們不如平心靜氣地候在此處,等他回來以後再同他慢慢理會。「

湯光耀這幾句話,簡直就把桑淳元給震驚了。

這話的意思很明白,不就是示弱嗎?

一切听從蕭文明的安排,什麼也不敢做、什麼也不能做,是不是這個道理?

要知道,桑淳元乃是四品的知府,要比一個區區的六品千戶——還是候補的——不知道大到哪里去了。

怎麼可能堂堂知府大人剛說了沒幾句話,就被一個六品千戶給軟禁住了呢?

張淳元的面子有些掛不住了,可是他現在手下就這麼四五十只小蝦米,憑什麼跟蕭文明斗?

反倒是那湯光耀還在勸他︰「桑大人不要著急。蕭文明這人沒有什麼別的優點,就是辦事速度很快。卑職估計得不錯的話,他不過片刻工夫,大約就能回來了,大人還請稍安勿躁!」

說罷,湯光耀又對張俊和劉辰二人喊道︰「嘿,你們兩個!這天寒地凍的,可別凍壞了知府大人!快去給我們搭個小棚子,再點上炭盆,燒起熱水你,免得受這寒風侵襲。」

蕭文明光說要守在這里,可沒說要怎樣守,更沒有不讓桑淳元、湯光耀等人找個棚子鑽、找幾口熱水喝。

辦事謹慎小心的張俊知道那位桑大人的身份,便同胡宇商量了一句,就親率了幾個弟兄,頗廢了一番功夫,才從路邊一個茶攤老板那里借來了東西,就在此地搭下一座棚子,又燒好了熱湯熱水,多少也讓自由受到限制的桑、湯兩位大人過得稍微舒坦一些。

湯光耀見棚子很快就搭了起來,也不知是他真心高興,還是強顏歡笑,竟對張淳元說道︰「桑大人,冬日的江南別有一番景致,如今是浮生難得半日閑,不如你我以江南之冬為題,切磋一下詩意,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桑淳元哪有作詩的興致?

只在鼻孔「哼」了一聲,便捧起熱茶,找了個舒服的椅子坐下,不再搭理湯光耀了。

湯光耀熱臉貼在冷上,心里當然不舒服。可他同蕭文明不同,是個耐得下脾氣的人,便也拉過一張椅子,坐在距離桑淳元不遠不近的地方,捧起熱水喝了起來。

他心里其實也是別有打算,尤其不滿桑淳元這般不講規矩地從天而降,擺明了是要橫插一手,奪了自己查獲天尊教的功勞。

對于這等作為,雖然礙于上官的面子,湯光耀不能直接頂回去,但是讓桑淳元踫幾個軟釘子,他還是很樂意的。

特別是這幾根釘子,本身還是蕭文明埋下的,桑淳元就是踩到了釘子,扎到了腳心,那也只能怪埋釘子的蕭文明缺德、怪踩釘子自己缺心眼,橫豎怪不到他湯光耀的頭上!

好一只老狐狸!

湯光耀這邊正忙著跟桑淳元勾心斗角,蕭文明已經快步趕回了臨海屯。

臨海屯里,溫伯明還沒有走,听了蕭文明對情況的大體敘述之後,他很快得出了和蕭文明一樣的結論︰「桑淳元來者不善,提審現在王霸,現在就提審王霸,不能讓他落到別人手里!」

于是蕭文明立即叫上溫伯明,推開書房大門便向關押王霸的牢房走去。

因大部人馬都被蕭文明拉出去站威風了,臨海屯里就只剩下老夏等幾個老兵負責看守這些白炎教徒。

這些教徒們被蕭文明恩威並施地好一頓收拾,現在早就溫順成了一群小綿羊,因此就只用這幾個老軍看守,也便已然鬧不出什麼大的動靜來了。

王霸是所有囚徒之中最緊要的,親自看守他的是,就是辦事老道的老夏本人。

蕭文明命他守護住左右,嚴禁有人接近偷听,自己便和溫伯明鑽進了王霸的屋子。

王霸被關在一間柴房里,柴房面積不大,卻也擺上了床鋪和洗漱用品,能看出來是個人住的地方。

于是蕭文明便開口問道︰「王霸,這兩天住的還習慣嗎?沒委屈你吧?」

王霸還能怎麼說,當然只能一個勁地搖頭︰「沒委屈,沒委屈,蕭千戶宅心仁厚,我不勝感激……」

「那樣便好。」蕭文明現在時間緊迫,迅速把話題引入了正題,「那我問你,我不是叫你將白炎教的事情考慮一下嗎?你這兩天考慮得怎麼樣了?」

蕭文明原以為經過這幾天的深思熟慮,面對這樣的問題,王霸會靴筒倒豆子一般,將肚子里所有的貨色全部告訴蕭文明。

可沒想到這廝卻露出了一臉便秘的表情︰「蕭千戶,這個白炎教的教義,我是真的不懂啊……這幾天我都把腦袋想破了,都想不出有什麼好跟你說的……」

「廢話,我要知道白蓮教的教義有什麼用?我入不如他們的教!我要知道的是白炎教的組織架構、人員關系、行事風格,這些東西你總該知道吧?」

這些都是現代詞匯,如果是像溫伯明這樣的才智之士,即便是沒有听過,也多少能猜出這些詞匯的含義。

這就是中國文字源遠流長的一大特色,字形相近、詞源統一,無論是經過千百年的演化,還是回溯千百年的時間,始終具有極其旺盛的生命力。

但是王霸可不一樣,這家伙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猛然間接觸這麼多新鮮詞匯,他一時沒法反應過來。

于是蕭文明只能逐條詢問,並且現在時間緊迫,只能撿其中最主要的幾條來問。

第一條︰王霸是什麼時候加入白炎教的?

王霸回答︰他從未加入這個白炎教,就是幫他們做一些事情而已。什麼師兄、師弟、師姐、師妹亂七八糟的,王霸一概不會去搭理他們。

同樣的,白炎教也從未把他當做自己人,所以在發生倭寇襲擾金陵事件之後,白炎教會毫無顧忌地將王霸作為替罪羊,殺了也就殺了。

第二條︰既然你王霸從未加入邪教,為什麼甘心幫他們做事?

王霸回答︰白炎教勢力頗大,在江湖之中也是很有名氣的,無法輕易回絕。並且事情之後,白炎教往往是重金相酬,這麼多銀子擺在面前,難免讓人眼饞。

就說串聯倭寇、襲擾金陵之事,白炎教一下子就肯掏三百兩銀子出來給王霸。所謂「鳥為食亡、人為財死」,看在銀子的份上,王霸這等人物,也是會鋌而走險的。

第三條︰徐世約這個人呢?他和白炎教有什麼關系?當初到臨海屯里上門逼債,是白炎教指使的嗎?

王霸回答︰那倒沒有,也從來沒听說過徐世約同白炎教有什麼瓜葛,這家伙滿腦子都是賺錢的心思,怎麼可能去招惹白炎教?

而白炎教乃是一個地下組織,平素躲著官府還來不及呢,又怎麼可能主動過來招惹臨海屯?那時候有的臨海屯雖然不成氣候,卻也是朝廷正經的屯田所,一旦事情敗露,豈不是得不償失?

第四條︰你王霸替白炎教做過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

王霸想了一下,隨口說了幾件事情,都是些催收供奉、誅殺叛逆之類的事情。看樣子那些個黑社會性質的地下組織,無論是什麼時代、什麼時空,主營業務都沒有什麼創新,搞來搞去搞的,就是這幾種腌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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