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日神?」海前輩模了模胡子,陷入了沉思。
隨後搖了搖頭,輕笑道。
「盜日神隱匿性極好,要是我都能發現,他們早就被極山城主留在這里了,他們的神域展開之後,對自身有增幅作用,對于其他人則有極大的克制作用,至于這些,你日後就知道了。」
說白了。
盜日神一族,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對付的。
不過,說到底,要是真敢出現在人界內部極山城,那被發現了。
會被周圍幾個城城主圍殺的。
要是真沒被發現,當年的極山城一定會遭受毀滅性打擊。
事實證明,什麼都沒發生。
所以,盜日神在極山城出現的幾率就是微乎其微。
怎麼會因為賢鈺鋌而走險來內部。
要是真有盜日神來極山城是為了賢鈺,那麼現在賢鈺早就被保送去道院了。
這樣的天賦,值得人界一些人保護她。
「這樣啊。」雲空听懂了海前輩的意思,有些小小的失望。
說實話,雲空其實心中更希望是神族做的。
為什麼?
因為,如果是神族做的,雲空或許有一些辦法能治好賢鈺的眼楮。
但麻煩就在于,很有可能不是盜日神做的。
那就有些迷了。
他是怎麼都想不明白,賢鈺的眼楮是怎麼出問題的。
雲空是穿越的。
他出問題是必然,但賢鈺出問題,就有些不對勁了。
當年他也思考過這個問題。
所以,有一段時間,他腦袋抽了一樣,去試探過賢鈺的。
最後,他發現,賢鈺也不是穿越過來的。
這個世界的生活作風,和上個世界還是有所不同的。
想到這里,雲空瞳孔劇縮。
「賢鈺不是老爹親生的,當年老爹是怎麼把賢鈺帶回來的?」
心中猜測著,他陷入了沉思。
很多次,老爹都偷偷找上自己。
告訴自己,賢鈺是當年從軍隊孤兒院里邊帶回來的。
善御他爹是魔刑軍的,雲空他爹當年可不是,雲空清晰記得,他爹當年服役的軍隊好像叫做神隱軍。
神隱軍孤兒院里帶回來的!
「難道是那個時候被人算計了?」雲空眉頭微蹙。
很有可能。
等自己去了諸天院,得去老爹曾經的軍隊看看了。
搖了搖頭,將心中的些許急切壓了下去,雲空換了個話題,手拿棋子,有些好奇道。
「前輩,萬界邪宗這個組織到底是誰發起的,存在了多久?」
。
一道石子破碎聲傳出。
海前輩的手微微頓了頓,听完雲空的話之後,力量有些失控,直接夾碎了一顆黑棋。
雲空心中一驚。
他連忙道︰「前輩,要是有什麼不方便說,那就不說了,我換個問題,不好意思啊,前輩!」
海前輩深深舒了口氣,慈祥道。
「萬界邪宗之人,人人誅殺之,雲小友竟然想問,那老夫就和你說一下這萬界邪宗勢力分布,我已經老了,這些事情還是方便說的。」
雲空連忙點頭︰「前輩請說。」
最開始的時候。
雲空了解萬界邪宗,還是在那個3級天地之力能量池山洞里,斬殺那位望辰九重男子之前,那位男子透露給自己的。
每一座城,都有一位邪宗長老負責!
雲空點頭的時候,想到了這些,隨後出聲加了幾句。
「前輩,听說人界108城,都有萬界邪宗的人負責。」
見雲空了解的還不少,海前輩緩緩道。
「不錯,人界108城,由108長老負責,當然了,這是人界內部新聞一貫的宣傳,不過說到這里,小友肯定會問,既然知道分布,那為什麼不一舉剿滅?」
雲空瞪大了眼楮,點點頭。
是啊。
既然你們都知道這些人的分布,那為什麼不徹底查清楚呢?
海前輩輕笑道。
「因為不值得,人界108長老,其實對于那些頂級強者來說,根本就翻不起波浪,這些長老的境界,有的或許還沒你爹高,而你也知道,這人界還有很多強者。」
雲空陷入了沉思。
是啊。
仔細一想,對于人界頂級強者來說。
好像還真是。
既然不清理這些長老,那留著干什麼呢?
雲空苦苦思索了一會兒,隨後他腦海中猛然閃過一絲念頭。
「對,釣魚!」他聲音都高了幾分。
是的。
當時,賢鈺和自己說過了,千極鎮那場戰斗何嘗不是在釣魚。
王天和方星這兩人,趁著千極鎮所有的強者去極山城內城開會,然後掉大魚。
最後真的引出了一位半步移山和意海九重!
想到這里,雲空心中有些悲涼。
他們這些弱者就只能做這些嗎,拿自己的生命去釣魚。
釣到了,能不能吃還是個問題。
稍有不慎,那就是死啊!
「前輩,我明白了,可是這樣釣魚的話,會死很多人啊!」雲空眼中閃過一絲寒意。
是啊。
強者釣魚,不管如何,總有一方弱者會慘死。
海前輩手指放到棋桌上,伸出蒼老的手模了模茶杯,隨後淡淡道。
「雲小友,很多時候,你我都是身不由己,其實人界要想徹查是很容易的,但是總歸是無人動手,只要這些人不做出格的事情,或許到最後,移山都懶得出來鎮壓他們了。」
前輩的話如同利劍一般穿過雲空的腦海。
他喉嚨有些干澀,良久才憋出了一句話來。
「海前輩,可是,放任萬界邪宗長老在人界作亂,無人徹底鎮壓,他們一定會形成一種作亂上的習慣和人界本身的默契的啊!」
海前輩緩緩道︰「這就是現實,因為長久以來,這都形成一種思維囚籠了。」
雲空心中發寒。
何止是發寒。
如今的他只感覺自己不是在人間,而是在另一個思維戰場。
他徹底明白了海前輩的話。
人界108城到了如今都還有邪宗活動,只是只是因為人界強者不想出手啊!
為什麼要這樣?
這不是明著面上搞人界修士階層壟斷嗎!
海前輩的意思已經很清晰了。
萬界邪宗清楚人界在放任他們嗎,當然是清楚的。
所以,上層修士階層和萬界邪宗形成了一種極端穩定的仇惡漠視關系。
萬界邪宗在人界作亂,上層修士強者不徹查斬殺,那麼這些邪宗人員清楚之後,就開始對普通人下手了。
只要上層修士不對他們徹底追殺,那他們也自然而然不去找一些高層修士的工廠甚至是家人下手!
這是一種變相削弱底層修士戰斗力的方法。
無人告知他們,而是他們自然而然形成的一種「默契」!
「這這也太可悲了吧,海前輩。」雲空神色有些復雜。
難怪,之前這麼多下層修士因為修煉和家庭事故被逼瘋。
狠狠搖了搖頭,雲空嘆了口氣道。
「海前輩,這樣做,那我們還有人性嗎?這不就是一種極端平衡而破碎的三邊社會嗎?」
是的。
一邊是高層修士,一邊是萬界邪宗,另一邊是底層修士。
很多時候,高層修士壓榨了底層修士,底層修士想要反抗。
而那個時候,萬界邪宗之人甚至不需要刻意收到聯系,他們就會對這些普通人下手。
幫助高層修士除掉底層修士!
既然底層之前想要找高層反抗,現在被殺了,那些高層怎麼會幫助這些人呢。
如此一來,這樣的牽制社會,是何等的悲哀!
見雲空這麼發問,海前輩面色平靜,淡然道。
「雲小友,如果人界如今的社會結構只是這麼簡單,那一切都好說,這樣的理想社會,在現在的現實中,是不可能發生的,畢竟,現實有太多意外因素,真正的現實,比這個還要復雜,租界就是一個!」
雲空嘆了口氣。
說得對啊。
可是,想到這里,雲空不由得下意識問道。
「那為什麼如今沒有強者站出來?」
是啊。
萬界108城,算下來,強者多的嚇人。
為什麼沒有人前來發聲?
隨後,海前輩說的話,然雲空徹底如同墜入了九幽黃泉冰窟一般,他甚至感受到了一股實質化的寒意朝自己侵蝕而來。
「雲小友,你要明白一件事啊,站出來的人,都死了。」海前輩雲淡風輕,仿佛這些事情都不是大事一般。
話音沒落。
海前輩語氣變得高亢起來,蒼老的聲音繼續在雲空耳畔回蕩。
「雲小友,很多時候,人要向這個世界妥協,如今已經無人敢當出頭鳥了,萬界邪宗遍布各處地域,低調是一切的保障,在這個時代,有天賦的人想高調很容易,低調反而會無比困難。
至于小友想知道的萬界邪宗,我可以告訴你,釣魚只是其一,當你以後徹底接觸了萬界邪宗一些無惡不赦的強者之後,你就會發現,他們背後或許有一個種族在操控。」
海前輩蒼老平淡的聲音宛若魔音一般。
說的雲空一愣一愣的。
思考了一會兒,雲空似乎抓到了什麼,苦澀道。
「前輩,我們人界還有救嗎?」
海前輩緩緩搖搖頭,淡淡道。
「有救是有救,可是誰敢救?這些城主誰不是在釣魚,萬界邪宗長老算不了什麼,真正的是這些長老之上的存在,這才是我們要提防的,因為誰也不知道這些人是誰,有多強。」
旁邊的雲空正欲開口,被海前輩打斷道。
「所以,孩子,收起你這些聖人心思,只要這些長老被徹底斬殺,萬界一些操控的種族可能會和人界徹底翻臉,那個時候就不是城池之戰了,而是文明的戰爭了,明白嗎?」
雲空沒有回答。
而是陷入了苦苦的循環之中。
他怎麼會得到這樣的答案?
前輩要他放棄普通修士。
可是,他做得到嗎?
做不到!
因為他曾經就是普通人,要是真的對這些普通人置之不理,那人界總有一天會徹底衰弱下去。
曾經一切的繁榮都會在萬界古族入侵下灰飛煙滅。
想到這里,他心里仿佛有兩道聲響。
一道黑暗而瘋狂的迷霧人影在他腦海中緩緩說道。
「海前輩說的不錯,想想賢鈺,這些人為了釣魚差點讓你妹妹死了,既然如此,你連她都照顧不好,那你還去顧忌普通人?」
隨後,一道白光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有大問題!既然你要拋棄這些普通人,那你的思維已經不完全了,普通人對你來說是弱,說明比你弱的都是普通人,那麼你要拋棄這些人就是拋棄了一切比你弱的人,包括家人,當你認可了海前輩的話。
那麼你就相當于徹底拋棄了對于弱者包含關切情感的一切人性。」
那黑霧听完白光的話之後開始瘋狂尖叫。
「你放屁,你這是詭辯,人是具有控制力的,熱愛親人和關心自己的人不在乎其他人這不是人性嗎?」
那白光毫不示弱吼道。
「對他人存在漠視,那還叫一個心向美好的修士嗎。」
兩道身影不斷爭吵,但瞬間,雲空似乎做出了決定。
下一刻。
轟隆!
那團白色亮光身影被黑影徹底吞噬,隨後,黑影猛然膨脹。
腦海中,那道黑影佔據一切空間,朝雲空咧嘴笑了笑。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不是心魔,但我是你的瘋狂,而我的存在就是讓你在瘋狂之時,陷入徹底的冷靜,讓你擁有人性。」
對面,海前輩眉頭微皺,心中暗道。
「他的情緒怎麼這麼強烈?情緒超越魂體,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魂體就是思維,思維包含情緒。
但還是有所區別的。
而如今,海前輩明顯發現,雲空頭頂的隱脈好像有些發黑的,沒有煞氣。
更像是一種情緒入侵。
不是走火入魔。
很奇怪!
因為這小子如今還保持著極端的清醒。
良久,雲空搖了搖頭,朝海前輩靦腆笑了笑,嘆了口氣,搖搖頭道。
「抱歉了,前輩,剛才想了很久,我發現,我們還是無法割舍對普通人的念想,或許只有這樣,我們的戰斗才有意義,不然要是不為了家人和人族社會,這個社會或許會出現更多邪宗之人。」
說完,他面前的海前輩繼續面無表情道。
「雲小友說的只是一方面,你的經歷太淺薄,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人啊,很多時候,只能保全自己。」
雲空瞳孔一縮。
海前輩是在給自己洗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