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靈寶囊內，李肆觀察著手中的那團文明火焰，也讓大爐子與如意寶珠，偵查寶珠一起來觀測。
「這的確是一種被我們一直忽略了的力量，但我不知道該怎麼使用，也不知該怎麼理解。還有地契法印既然與這團火焰融合，那麼李肆你還能激活上面的十一種符文嗎？」大爐子詢問，它更現實一些。
如意寶珠則沒開口，因為不管它怎麼觀測，此刻能看到的都是人族開拓發展的畫面，它就覺得很神奇。
至于偵查寶珠也是如此，它完全沒有從這團火焰里看到任何關于具體實力的東西。
李肆沉默著，然後他神魂出竅，以神魂之火引動這文明之火，這一刻，大爐子，如意寶珠，偵查寶珠看到的畫面還是與之前一樣，但只有李肆，他察覺到了，文明火焰中，所有出現的畫面里，所有的人都在看著他。
這是一種非常神奇的感覺，被一個人看無所謂，被幾十個人看就會有點不一樣，何況是這文明火焰中，整整十幾個世代，無數歲月里的人族，從凡人到修仙者，甚至到真仙，大羅，太上。
其中凡人只看他一眼畫面就會一閃而逝，越強大的人就會多停留一瞬，真仙能停留一秒，就好像真的與李肆在對視，而且那個與他對視的真仙似乎在說什麼。
大羅能停留三到五秒，仍然無法听到什麼，但對面的大羅明顯能感應到李肆的存在，他們會露出狐疑的表情，有驚懼，有喜悅，還有疑惑，這原本是不存在。
就好像，李肆真的穿越了時空，與他們對話對視一樣。
然後，李肆看到了一個太上，他原本在盤膝打坐，突然直視虛空，開口了。
「你是誰？天地之靈嗎？」
「我不是。」李肆說，但對方完全听不到。
很快，畫面再次閃過。
很多次之後，李肆再次遇上一個太上，他很強，應該是太上三階。
「你是天地之靈？我還以為這是個傳說，沒想到是真的。上一個世代的人族，有大能者在覆滅之前偷偷留下這個記述，沒想到，我真的看到了，你能幫我們走出這個困境嗎？」
「我不能，但我在努力。」李肆回答，但對方還是听不見，不過對方似乎感應到了他在交流。
「我無法听到你在說什麼，但我感受到了你的善意，我想我們應該想個辦法，與天地之靈進行溝通……」
畫面再次閃過。
李肆就覺得很荒謬，他居然被當作了天地之靈，但那明明是已經發生了的事情。
但隨著與畫面中的人對視的次數越來越多，人族一代又一代的崛起，又覆滅，但天地之靈的傳說卻一直都在，連很多大羅天仙都能與李肆說話了。
可如果他是天地之靈，那麼原本歷史中的那些天鬼是什麼？
畫面不斷流轉，李肆逐漸了解了真相，因為從某個世代開始，有個太上高興的告訴李肆，他們遇到了一個真的天地之靈，並且能夠交流……
這一刻，李肆恍然大悟。
「你們應該是泄露了這個秘密，你們遇到的那個天地之靈，應該是釣魚人安排的……」
但他的話還是無法被對面的太上所感應，他甚至用上了全部的手段，都沒用，這個時候他忽然意識到，對方甚至未必能以肉眼看到他，只能是感應。
這很無奈。
然後他只能被動的看，看著人族一個接一個世代的崛起隕落，從興盛到衰亡，如韭菜般被切割。
直到他終于輪到了人族第十七世代，他看到了太清道的大佬，太上三階的皇甫道明，他的表情很悲哀，也有憤怒。
「想不到傳說變成了現實，一個天地之靈出現在我的面前，是不是還需要我給你建立神廟？重塑真身，我呸！都是騙子，我已經決定放逐你們，我們人族不會再相信你們了，滾吧！」
李肆看著他，已經不想說什麼了，天地之靈在這個時候已經成了釣魚人的魚餌，難怪這幫家伙如此失望，難怪他們要建立天地之橋，哪怕付出那麼大的代價也要逃，他們沒錯。
可是，當時的他，卻在大爐子的誘導下，以規則之力摧毀了這件事。
大爐子啊！
李肆感慨，同時也在心中發毛，大爐子，到底還可信嗎？畢竟當初大爐子就是與一群偽天地之靈擬了一個約定，並幫它在第二層打造了一條通往祖墳的道路。
大爐子，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成為了內奸？
李肆開始重點觀察接下來的畫面，因為所有的人，都會成為他的情報員。
然後他果然刷到了趙青榭的父親趙金晟，以及神器青吾。
此時的趙金晟，是大羅九階，已經有資格與李肆說話，但他表情很困惑，也很拒絕，一句話都不說。
李肆只能試著開口，「煉天爐有問題，它在煉制的時候就留下了隱患，最好將其銷毀。」
他沒指望趙金晟能听到，結果下一秒，趙金晟瞪大了眼楮。
他居然听到了。
「你你你……我能听到？」
李肆也震驚，但隨即他就覺得自己少了一些什麼，不過此時卻顧不上了。
「你別去那個地方，就是發現血神靈晶礦的地方，去了就必死無疑，讓神器青吾帶著你趕緊逃吧，那地方會爆發血霧詛咒，未來會吞沒諸天萬界，無窮大之地不安全，最好去虛妄界，未來如果遇到一個叫李肆的，那是你女婿……」
李肆一股腦兒的把話說出來，而對面的趙金晟眼珠子都快瞪圓了，娘 ，老子還沒有女兒呢。
「還有，現在所有可以出現的天地之靈都是釣魚人的間諜，連煉天爐都可能背叛了，你一定要小心，不過青吾和問道劍可以相信……」
李肆還想說什麼，畢竟難得踫上一個可以交流的，但畫面已經刷新。
而接下來再有畫面，他卻再也無法交流了，不，這些畫面卻是模糊了，完全模糊了。
直到再也沒有畫面，他的神魂之火也離開了文明之火的連接，此時，他才察覺到自己多了一種獨特的力量。
這種力量大爐子與如意寶珠都無法感應，只有他自己能觸模，好像，就來自于文明之火里的畫面。
當他觸模這種力量時，心中充滿了希望。
這是與人族無數先人對視得來的，但是與趙金晟對話了那幾句，就給他消耗了五分之一。
「總感覺怪怪的。」
看了一眼大爐子，李肆很糾結，如果大爐子是內奸，那麼如意寶珠也跑不了，畢竟當初大爐子也參與了如意寶珠的煉制，它如果是釣魚人的內奸，怎麼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但過往的事情卻明擺著，說明大爐子是經受住考驗的，連兩個釣魚人都被坑死了，他現在更是拿到了文明之火，跳出祖墳，總不能是釣魚人幕後的存在在下一盤大棋吧？
「算了，先去問問趙青榭。」
李肆心中想到，作為唯一能與他交流的老家伙，肯定留下一些什麼，另外，回想起來，當日他初次與神器青吾見面時，這家伙二話不說就給他放了一段畫面，畫面里趙金晟直接掛，那個時候他以為青吾是在昭示血霧詛咒的起源，現在看來，分明是大有深意啊。
進入大爐子的演化天地，李肆給正在閉關的趙青榭傳訊，片刻之後，趙青榭匆匆出關，「李肆，外面的情況如何了？」
「我想問你個問題。你多大了？」
「啥？什麼意思。」趙青榭一愣。
「沒有別的意思，我想見見老岳父。」
這一刻，趙青榭臉上的表情精彩極了，良久，「你都知道了？」
神特麼我都知道了，我啥也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趙金晟一定還活著，畢竟，血霧詛咒爆發的時候是十幾萬年前，而趙青榭作為一個資質上等的天仙子女，十幾萬年的時間還沒有修煉到大羅九階，那是在開玩笑嗎？
而便宜的丈母娘楊眉目前才三萬兩千歲！
別問他是怎麼知道的。
「我能見見他嗎？」李肆再問，良久，趙青榭點頭，領著他去了稻香小城，這里仍舊是原來的模樣，阡陌相連，雞犬相聞，就是一個世外桃源。
趙青榭帶著李肆走進一個有著幾棵桃樹的小巷，巷子深處一戶簡單的人家，敲門，一個老翁走來，呵呵笑著，李肆越看越眼熟，尼瑪，你確定你不是那個獻祭了自己的九天洞玄宗太上趙玉衡嗎？
「爺爺！」
趙青榭輕輕喊了一聲，對面那個穿著農家衣裳的老翁答應一聲，笑得人畜無害。
「進來吧，呵呵！」老頭子對著李肆眨眨眼楮。
李肆走進小院，好家伙，一個中年人正在桃樹下看書，不是趙金晟還有誰，吱呀一聲，房門推開，出來的是正牌的丈母娘，歲月變遷，她還是當年那個模樣。
但是等等，趙金晟腰間那把劍確定不是問道劍？
房門上掛著的那塊牌匾確定不是神器青吾？
「誰來給我講個故事？」
李肆一在趙金晟面前坐下。
「不急，我需要先道個歉，我們沒有經你的允許，把一部分人族的希望種子藏進了你的稻香小城，大約有一千人，希望你能諒解。」
「另外，煉天爐很安全，請不必擔心，青吾與問道劍可以作保，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是怎麼知道的？」
趙金晟好奇的問，而這個問題，已經縈繞他足足十二萬年了，想當年，他才一萬兩千歲，剛剛有了雙修道侶，從未打算要個後代，結果在某一天的下午，他遇到了一個無法看到，但能夠感應到的天地之靈。
在所有的傳說和記載里，最神秘的一個，而非那些能夠現形的。
然後，這個天地之靈給他說了很多，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因為事情重大，他立刻帶著青吾返回宗門，結果在路上，就收到了龍門界陷落，血霧爆發，煉天爐叛逃的消息……
在與神器青吾簡單商議之後，他兩個作出了一個決定。
他和妻子假死，神器青吾待罪被封印，但實際上，是要追殺煉天爐，並尋找一個叫李肆的人，提前囚禁也好，殺掉也罷，反正他不喜歡這個名字……
這一找就是十二萬年，直到他都認為不可能有李肆出現了，結果幾百年前，女兒大大咧咧的告訴他，她喜歡上了一個人，那個人叫李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