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川見此，趕緊走到他的面前，看著他失血過多，身子冷得發顫，她抱著他的身子，依偎在她的身邊，撫模著他枯燥而又柔軟的發絲，淺淺地說道︰「謝辭源，我在，我在，我在，小丫頭在。你說我在听。」
謝辭源哽咽，看他的表情，顧西川就已經能感受到他的痛苦了。
他氣若懸絲，呼氣笑著說道︰「小丫頭，我這一生從未做過壞事，我也不懂為何我要遭受這一切，生有何樂，死又有何懼，這輩子我早就玩夠了，只是所幸能遇見你，咳咳咳，你是我人生的一束光，只是小丫頭，對不起，我失約了，謝辭源不能陪著顧西川了，不能活到九十九了……」
「噗！」
謝辭源又是吐了一大口血，看著身上的血跡，他卻笑出來微弱的聲音。
「謝辭源你胡說，你知道小丫頭需要你的，沒有你，你讓小丫頭如何是好，沒有我的批準，謝辭源你不準死，不準！你不是說過還想看看四季變化嗎？還是想要跟我一起去山上采靈芝嗎？不是還想要跟我學習針灸醫術的嗎？你不許……嗚，你不許。」
顧西川辯駁道，看著一地的血，他問道︰「謝辭源你這是怎麼受傷的。」
他搖搖頭回答道︰「被車撞到了，我不知道是誰的馬車。」
顧西川摟著他冰冷的身軀，緊緊地握住他的手。
謝辭源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容︰「我這輩子世人對我太冷了，你和哥哥是我遇見最好的人，小丫頭……噗，其實我好喜歡你，好喜歡你……，只是以後不能保護你了，其實你知道嗎？我也好想我的哥哥，哪怕他不要我了，我還是好想他，好想他，我去尋他了……」
「不……」
顧西川低吼出來聲音，握住謝辭源的手心道︰「謝辭源，你不可以就這麼離開了，你才二十多歲阿，你應該還有很多很多的歲月。」
謝辭源對于這個問題沒有過多的回應，他也早已經失去了對這個世界的興趣。
只是對于小丫頭，他于心不忍。
只是這一次，他終究是無法陪伴他的小丫頭了。
「小丫頭。我的斜挎包里面有著銀兩，麻煩我死後把我燒成灰燼撒在天地之中，我不想埋在土地之中，我其實好怕地下只有我一個人，里面還有蟲子會咬我，讓我游蕩在天地之中了……謝了小丫頭。還有包里面還有剩下的東西，都給你了……我好疼，好累，好累……」
「小丫頭。」
謝辭源的眼角滑落一滴眼淚，「其實，我真的好愛他……下輩子，我，我想要變成一個女孩子，這樣哥哥就會一直一直跟我在一起吧？世人也不會對我指指點點了吧？哥哥和你，讓我早一點遇見你們吧……小丫頭……小丫……」
「哥哥，下輩子……」
謝辭源的話語越來越少，他逐漸失去了心跳，就這麼死在了顧西川的懷里。
顧西川搖晃著他的身子，這才發現他毫無反應，她把手放在他的鼻尖，這才發現謝辭源已經沒有了氣息，只是他一直在落淚，眼角的淚，似乎止不住，眼楮也是睜得大大的。
「謝辭源，謝辭源，你不準，不準……」
顧西川一遍遍喊道，哭聲響徹天宇。
只是這一次，謝辭源那個陰柔的少年不會再回答她了。
血。
濃烈的血腥味道涌入鼻中。
顧西川伸手模了模他的鼻子，這才發現他沒有了呼吸，她還是將信將疑地模了模他的手腕，這才發現手腕也沒有脈搏，身子也越來越冷冰冰的，那雙陰柔的眸子瞳孔也在放大，亮晶晶地就像是一個玻璃球一樣，讓人心生歡喜，只是這些癥狀，卻讓顧西川心中疼痛萬分。
「謝辭源阿，辭源阿，我也好喜歡你。在我心中你就像是我的家人一樣，我本來以為我能救了你的心病，讓你忘了那些痛苦的回憶，只是我發現我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我根本就救不了你，救不了你阿。」
顧西川哭成一個淚人。
路人一個個都是看得唏噓
這真的是一件讓人無法接受的事情。
對于車禍的真相，顧西川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是她卻是救不了他，眼睜睜看著他死在自己的懷里，這才是最讓顧西川心情悲催的事情。
對于一個醫生來說，她知道這份職業就是在跟死神之中搶命，有時候，有些病人，有些情況 實在是無能為力的，作為醫生她懂得她應該是正確看待這些生生死死，只是現在的她完全不能正確看待。
痛，冷，疼
一抽搐一抽搐。
這樣的情緒像是一片巨大的烏雲籠罩在顧西川的身上，她抱著謝辭源，摟著他的身軀實在是還不能接受他已經死亡的真相。
明明上午還是喊著要出去轉轉的少年郎，怎麼一轉眼就變成這麼一具尸體。
謝辭源再也不會喊她小丫頭了。
謝辭源再也不會皺著眉頭喝著那些苦澀的中藥了。
謝辭源再也不會依靠在客棧的欄桿之上 孤零零地看著窗外的那一抹藍天白雲了。
謝辭源再也不存在在這個世界之中了。
想到這里，顧西川的眼淚像是決堤的海洋，根本就是忍不住，她知道謝辭源不喜歡這個世界 內心其實無比純粹，可是這輩子謝辭源實在是太哭了，無論愛情、還是親情、還是財富、地位、權利……他一個也沒有。
看著明亮的瞳孔。
顧西川不忍心，緩緩地拂過他的眼眸。
「謝辭源，安心去吧。這輩子你太苦了 下輩子一定要投個好人家 早一點遇見真正疼你愛你的家人、朋友、愛人。一定要這樣 ，知道嗎？我的小笨蛋。」
謝辭源不會回應她。
顧西川失了神 一個人抱著冰冷的尸體自言自語地說道︰「謝辭源呀，謝辭源。你就這麼離開小丫頭，不怕小丫頭想你想到痛徹心扉嗎？謝辭源呀謝辭源……」
這一幕實在是讓人動容。
那一天，顧西川哭得眼楮腫了，整個人身子都站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