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子書吸氣,她環顧了一眼抹淚不止的戰夫人,又看著戰老爺憂心忡忡的樣子,再一次回眸卻直接看到了那留著鱷魚的眼淚的親生爹爹和弟弟,一種巨大的陌生感包圍了她,她甚至心中還升起來一絲恨意。
她爹說,她有兩個姐姐一個弟弟,姐弟四個人,為什麼偏偏把她給扔了?難道她就活該忍受著這一切嗎?戰子書不懂,但是戰子書心中又悲憤又恨,那一刻她似乎更深切地理解到「棄」這個字的重量。
重,實在是太重了!
戰子書感覺天旋地轉,真的是無心無力。
「我不回去,你我早已經是陌路。」她清了清嗓子,「你不養我長大,我也沒有養你到老的義務,你們回去吧,就當沒有生過我這個女兒一樣。」
戰子書說得淡淡的,眼圈卻是紅紅的。
她沒有做過什麼壞事,性子更是溫文爾雅。
怎麼就是一個不被待見的棄女呢?
這對她公平嗎?
「戰子書,你就是嫌貧愛富,還有沒有良心!你親生弟弟和爹爹都不要了,就想要跟著戰家是吧?戰家是不是太有錢了,你就不尋根了,你這樣的孩子會遭到報應的!」
戰老爹眼看悲情戲碼一點也不起作用,心中更是燃燒起來一團怒火,想起來之前自己那些過激的舉動,他更是覺得自己面子掛不上去,心中無比卑微。
不,憑什麼一個女女圭女圭能這麼對待他老爹!
若不是她現在有錢有勢,她們才不會尋她呢!
李老爹希望她有點自知之明。
「行啊,報應都給我,我就是不認了。」戰子書哭了起來,心中越來越委屈,她可是經歷了最好的教育,心底更是無比憐憫。
從前說書先生說起來棄嬰的事情,她並沒有覺得如何在,只是為那些被拋棄的孩子而感覺到憐憫。但是,時到今日,此事竟然發生在她的身上,那種巨大的落差感,讓她的心口一抽搐一抽搐的。
「姐!就算你再生氣,也不能這麼對著爹說話,姐姐你不講仁義道德!」
李小寶扶著氣得胸口疼的李老爹,攙扶著他的身子,對著戰子書說道︰「姐,爹和娘都一把年紀了,過去了就過去了,現在爹爹不是來尋你了嗎?你何必如此執迷不悟,一點感情都沒有地對待爹爹……」
仁義?
道謝?
戰子書嘴角抽搐,想起來這麼多年自己的愛竟然來自一個陌生人,她又想起來這麼多年,自己的親生家人對自己不管不顧,她心中已經沒有仁義道德了,更沒有什麼感恩之心。
哪怕遭到世俗的諷刺和辱罵,哪怕遭受到李家人的謾罵和諷刺,哪怕整個世界跟自己格格不入,戰子書也不會同意如此的!
絕對不會!
「生而不養,枉為父母!你我早已經是陌路了,別來找我,我不會認你們。在我心中,你們只是給了我一條命,但是養我長大的才是我爹娘!」
戰子書用手指指了指站在她身邊的戰老爺和戰夫人,吸了一口氣道︰「在我心中,她們才是我的父母,永遠的家人,而你們,遺棄了孩子,你們不配!」
「啪!大逆不道!」
李老爹沒有忍不住自己火爆的脾氣。
他之前在家里就是打大丫頭打二丫頭打習慣了,在李家除了李小寶敢這麼對自己說話 其他女子還沒有誰能這麼對待自己說話呢!
她現在有錢有勢又如何?
還不是當年被扔的三丫頭!
戰子書捂著發燙的臉頰,怒氣沖天地看著李老爹,想起來他的話,她本來情緒就激動 這一巴掌就像是火中燃燒起來的木材一樣越來越膨脹,委屈的眼淚更是忍不住傾盤而下。
「大逆不道,行 我戰子書就是大逆不道,不過也是拜你們所賜,你們滿意了嗎?」
戰子書沒忍住,哭著跑開了,老太太趕緊追著女兒,怕她有什麼想不開的事情。
看著老太太追誰戰子書的腳步,李老爹這才發現原來子書這麼得到寵愛阿,留在原地的他這一次看著紅紅的手掌,徹底懵了。
「滾吧!」戰東耀毫不客氣,「你們父子倆听清楚了嗎!我姐說了跟你們不走,你們早已經恩斷義絕了,滾啊!別讓我動手!」
說著,戰東耀讓家丁趕走父子倆。
李老爹和李小寶不甘心啊,戰子書就像是到嘴的鴨子,怎麼能說飛就飛了?
只是,此刻的確是無可奈何無能為力!
當戰子書回到閨房之中,整個人都趴在了軟糯糯的被褥之上,痛哭了起來。
在戰家這麼多年的日子,老爺和夫人從未打過她一下下,相比于兩個姐姐和一個弟弟,子書有時候就覺得自己是最得到偏愛的,沒想到自己人生的第一個巴掌竟然來自自己的親爹。
「嗚嗚,血緣真的那麼重要嗎?不生不養我就必須跟你回去嗎?我就那麼大逆不道?我就那麼都咄咄逼人,我就那麼那麼地讓人厭惡嗎?對不起,你們,我好亂,心里好亂好亂。」
哭得眼楮紅腫,上氣不接下氣。
「子書 別哭了,別想這個事情了。你爹和你弟弟會處理好這個事情的。」老太太抽噎,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安撫著戰子書,「你最近都在咳嗽,身子一直不好,別哭了,哭太久了又要病了,病了的話又該難受了。」
戰子書心口好疼好疼,看著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一下就擁了她的懷里,皺眉道︰「娘,我不是你和爹的孩子,以後你們還會要我嗎?嗚嗚,我……」
「傻孩子想什麼呢。」老太太心疼子書,從小就心疼她,她想起來那個寒冷的冬日,她看著被褥之中小小的人兒,心中的感慨就頗多的,她撫模著她的發絲,緩緩道,「當然,你永遠都是戰家的女兒,戰家永遠都是你的家,子書,別哭了。」
「娘。」
听到這里,一股暖流涌入心中。
戰子書再也沒有忍住激動的心情,趴在老太太的懷里大哭了起來。
而站在門口看著這麼溫馨的一幕的戰東耀和戰老爺,都一個個心事重重。
緩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