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岳緩緩將手抬到面前，與黑狐妖近距離對視。
他沒有再說什麼，而是以行動，代替了言語。
蘇岳咧開大嘴，四顆犬齒開始快速生長，尖銳的獠牙展現出來。
這是僵尸最明顯的特征，也是世人是恐懼的模樣。
「不！！！」
黑狐妖只是看了一眼，便瞬間驚叫出聲。
直面那一顆碩大的頭顱，看著那一雙冰冷的眼眸，它還尚可以保持冷靜。
然而，面對這血盆大口，看著這四顆尖銳的獠牙。
黑狐妖再也無法鎮定下來。
它毫不懷疑，這絕對可以輕易的將自己身體洞穿，將它的體內血液，一點一點吮吸殆盡！
凜厲的殺機撲面而來，從那大口之中呼出的氣息，仿佛隆冬的寒風，吹在了衣不蔽體的乞丐身上。
在此刻，黑狐妖感受到了切身的死亡恐懼。
那種感覺，先從肌膚激起毛發炸立，後從筋骨滲透骨髓，使得全身顫抖。
乃至最後，闖入靈魂深處，摧毀最後的理智。
黑狐妖一瞬間瀕臨崩潰，痛苦的尖叫。
「你殺了我毫無意義！除了一具冰冷的尸體，沒有任何用處！
而我知道很多隱秘，只要讓我活著，都可以告訴你！哪怕認你為主，我也依舊可以！」
听著黑狐妖的叫聲，蘇岳的神色沒有半點改變，他的手中開始攥緊。
嚓嚓的骨裂聲響，有鮮血從指縫中溢出。
黑狐妖徹底崩潰，它咳出鮮血，還在做著最後的掙扎。
「針對尸鬼門的謀劃！虎山之主的弱點！以及人族最後的聚居地！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很多，我知道無數的隱秘，你難道就不想知道嗎？！」
「不想。」蘇岳冷冷回應。
「不！你想！我看出來了！」
黑狐妖大叫，它看出了蘇岳眼神之中的閃爍，分明動了想法。
然而，黑狐妖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壓力，絲毫未曾減弱，反倒愈發加重。
直至此時，呼吸已經成了奢望。
肺腑之間的氣息，被強行擠出，連帶著鮮血一起。
內髒被強行糅合，骨骼自血肉中破體而出，身體扭曲變形，意志也開始潰散。
黑狐妖看向蘇岳，神情十分不解。
「……為什麼？」
為什麼非死不可？
哪怕其所蘊含的價值，已經引起他的心動。
要知道，那些隱秘中的任何一件事，說出來都足以引起整個尸鬼門的震動。
黑狐妖確信，即便是尸鬼門門主在這里，也絕對會留下它一條命。
甚至，還會好生伺候著，只求能夠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然而，蘇岳還是要殺。
黑狐妖不能理解。
對于它的疑惑，蘇岳眯起眼楮，輕聲開口。
「從你殺死高天浩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只剩下死路一條了。」
原因，就是如此簡單。
簡單到黑狐妖完全不能接受。
它的神情轉為暴怒，最後的氣息連帶著血沫從口中噴出。
「就一個……凡人？！」
對于妖獸，亦或者其他尸鬼門弟子而言，凡人的生命根本無足輕重。
他們就像是一種貨物，也可以當做是牲畜、農作物，可以連年的收割靈魂和。
渴了喝他們的血，餓了吃他們的肉！
在如今的世道，凡人的生命，就是如此的低賤。
就連蘇岳自己，也都不知多少次戰斗余波，無意間殺死了眾多的生命。
但——
「他的身份並不重要！」
蘇岳手中狠狠攥緊，使出了全身的力氣。
看著那黑狐妖做著最後的掙扎，臉上扭曲的痛苦。
他的眼中也涌現了怒火，甚至，咬牙切齒起來。
「哪怕他是一條狗、一只雞，一株無人在意的雜草……這些身份統統都不重要！」
蘇岳深吸一口氣，緩緩吐氣出聲，「……重要的是，我的承諾……」
「你——懂嗎？！」
黑狐妖不懂。
也永遠不會明白。
它側過腦袋，倒在了蘇岳的手中，嘴角流下殷紅的血跡。
死了。
系統提示︰獲得血煞氣471！
眼前系統彈出一道信息。
又獲得了龐大的血煞氣。
如果是平日，蘇岳看到一次性獲得了如此多數量的血煞氣，一定會驚喜不已。
然而，此時此刻，他的心中平井無波，絲毫沒有任何的喜色。
蘇岳將手中的黑狐妖丟棄，一把甩在了地上。
他上前一步，將其踩在了腳下。
接著，狠狠蹍動。
骨骼摩擦，發出令人作嘔的聲響。
直至血肉破碎，嵌入地底，和那些土壤以及腐爛的樹葉一起，混合在一處，不分彼此。
蘇岳這才感到稍稍的安心。
可終究，還是失敗了。
蘇岳自變成僵尸以來，漸漸的拋棄人性，變得冷血、無情、嗜殺……
人類、妖族、僵尸、陰魂……無數的生命在他手中死去。
他甚至開始享受這種過程。
對于那些被他戰斗余波殺死的無辜生命，蘇岳如今就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或許唯有如此冷漠，才可以在這種亂世之中生存。
但他畢竟曾經是人，還留下了最後的一絲底線。
蘇岳不會輕易的許諾。
而對于他曾經許下的諾言，他會力所能及的去做。
那個在連月城許下的承諾，付出所有高家人生命的代價，蘇岳自以為做到了。
然而，今天得到的結果，卻是大錯特錯。
真正的高天浩早就死了，甚至都沒能離開連月城。
蘇岳心中有了異樣的情緒，很難說到底是怎樣的情感。
五味雜陳。
總能來說，還是憤怒佔據的更多一些。
該死的妖獸！該死的虎山！
蘇岳恨不得放聲咆哮，那個該死的狐狸，自作聰明，到頭來卻是根本不懂他的心思。
他大口呼吸著，試圖稍微平緩心中的情緒。
忽然間。
身上感受到一絲絲的涼意。
有水滴落在身上。
下雨了。
蘇岳低頭，看向身上的雨滴，也看到了身上那些銀白色與黃銅色的斑點，正一閃一閃散發微光。
正如他此時的心靜，難以平復。
雨水無法沖散他的情緒。
或許……
殺戮可以止息這種情感。
唯有鮮血，可以洗去恨意。
蘇岳抬頭看向遠處，越過荒林草地，他似乎跨越了數百里之外，看到了一座城池。
那是眾多妖獸精怪來時的方向，也是三位靈主趕去的方向。
是一切起始之地，更是蘇岳蘇醒的所在。
——連月城。
！！
蘇岳的腳下猛地一踏，他動了。
一瞬間飛奔出去，巨大的身軀帶動風雲起舞，裹挾著漫天雨露。
連月城，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