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長虹打開祠堂門的時候,高聲喝道︰「新任掌教得先祖垂青,承七彩祝福,天佑衍天!」
門外立刻響起倒吸冷氣聲。
而後是如狂風暴雨般的可怖呼號。
誰說仙門弟子都淡泊明志?
那是沒遇上能讓他們瘋狂的事。
這七彩祝福,足以載入衍天宗史冊,更說明他們再度得到良主。
鄭州邁出門後,那呼喊聲更盛,他一眼就看到趙橘兒在哪兒像瘋了般搖旗吶喊,恨不得告訴所有人她認得鄭州。
「請新任掌教為我們講話。」命長虹說罷,重重地喝了聲︰「肅靜!」
眾人立刻沉聲不語。
鄭州踏步走來,面對上萬人,心中亦無所動。
昨日的典籍他一個字都沒記下。
如今只能即興發揮。
兀自思忖一會後鄭州說︰「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衍天一途縹緲難測,其中自會經歷千般苦難,望各位能夠戒驕戒躁更攀新峰,須知,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
命長虹驚愕不已,這番話可從未在典籍上出現過,不過效果好像更好。
凡衍天宗上下,所有人都驚詫萬分,安靜與思考像通天徹來的巨劍,刺入每個人心中,無人敢妄自開口。
忽,祠堂震動,雄渾紫氣穿門而出,撩起所有人的發絲。
煌煌白日被日月星辰所取代。
日朗月明,星辰無邊無際。
「這竟然是日月同輝?」命長虹驚愕說道。
日月星辰在空中緩緩運轉,無數衍天宗弟子坐在地上,試圖參透星辰奧妙,看穿天道異象。
命長虹忙高聲呼喊︰「所有人禁止推衍!」
「此乃日月同輝,星辰相伴之天相,道行不夠,恣意推衍恐會深受其害,走火入魔!」
鄭州抬頭瞧著天相,心里想,有這麼夸張嗎?恰在此時,他心有所獲,便坐在地上推衍起來。
他本不會什麼推衍仙術,不知此時因為什麼原因,推衍的心念熊熊燃燒,好似野火來到無邊枯林。
命長虹警覺鄭州竟然正在推衍天相,忙對上萬弟子說︰「所有人噤聲,莫要擾了掌教推衍天相。」
無人敢忤逆命長虹所說,紛紛閉口,靜靜等待著。
命長虹焦急如焚地搓手,從衍天宗立足西北,這些年來,還從未出現過這般詭譎神奇之天相。
他們信奉天相可以代表一切,而引發這天道異象的鄭州,在他們心中無疑已經變成了聖人一般的存在。
恐怕也只有天生就屬于衍天宗的聖人,才會激發出如此不可思議的天道異象。
鄭州閉著眼,心脈與天地聯通,那一瞬他恍然明白衍天宗立足之根本,天道並未給他們超乎常人的能力和壽元。
他們推衍天道,集星辰日月之力,與其被稱之為衍天宗,倒不如被稱作度天者。
他們的一切能力,俱來自于此。
而鄭州不同,他推衍時並未覺察到日月星城之力量。
那些閃閃發光的星辰日月在他們面前雖然存在,卻恨不得退避三舍,立刻消失。
莫說是吮吸力量,就連親近都無法做到。
鄭州心中立刻寬慰起來。
看來自己在推衍仙術上果然是一竅不通的廢物。
這就太好了。
不是鄭州想做廢物,而是因為,這般處境下,若得到衍天宗秘術,他再想死就會難如登天,如果不能變得廢物,就只能距離位面之主越來越遠。
鄭州睜開眼,伸手探向天,日月星辰竟是齊刷刷地消失。
他起身恍若無事般說道︰「掌教繼任之禮竟已成,就別在這浪費時間了,大家都去努力吧。」
鄭州見無人做出反應,又喝了一聲,眾人這才回神,剛才的天道異象已經不見,沖天紫氣歸于平靜,就像什麼都沒發生般。
待所有人稀稀拉拉地離開以後,命長虹難耐驚訝說︰「恭喜掌教激發日月同輝天相,從此命與天齊!」
鄭州立刻沉面,難不成他毫無感覺的天道異象,竟然還藏著別的秘密?
命長虹很快就想起前任掌教命無理在信中說的話,立刻改口說︰「恭喜掌教激發日月同輝天相,從此四海八荒,無人能敵!」
鄭州面色再沉,四海八荒無人能敵,那誰還能殺我?
命長虹實在沒了說辭,就將話題引向別處︰「掌教可還記得前任掌教曾說過的秘寶?」
鄭州點頭。
命長虹道︰「他在信中說,若我們想幫新任掌教逆天改命,必須先奪得秘寶。」
鄭州握拳,被命無理當作苦力的想法愈加堅實。
「不是說只做掌教就足夠了嗎?」鄭州問。
命長虹︰「可是……」
鄭州怒極擺手說︰「既如此那這命格不逆也罷!」
他媽的,我堂堂位面之主,能被你們給拿捏了?
鄭州反身就準備走。
命長虹慌不迭是地跟來︰「掌教莫感情用事,您作為新任掌教幫我們奪得秘寶,本就是職責所在!」
鄭州︰「你在教我做事?」
命長虹這才想起,這新任掌教為人不羈,說這些恐怕無用。
鄭州越走越遠,命長虹就一直跟著,直到臨近山門時,命長虹才說︰「其實那秘寶來自于我們衍天宗某一任掌教,據我們所知,秘寶中藏著逆天改命之仙器,所以掌教才會這麼說。」
鄭州停住腳步,問︰「為何之前不說?」
命長虹扭捏道︰「掌教怕您知道以後,不願繼任,便讓我們瞞著。」
鄭州冷哼︰「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些懷疑你們對我這命格的說辭是不是也是胡說八道。」
命長虹忙說︰「絕沒胡說八道!」
鄭州問︰「可能作證?」
命長虹咬牙道︰「能!」說完,他還沒等鄭州反應過來,竟然直接出手,濃郁仙氣毫無保留地直指鄭州心脈,這一次,鄭州比平生任何一次機會都更早接近死亡。
命長虹出手之果決,絲毫沒給鄭州反應的時間和余地。
鄭州最後能做的只有欣慰的闔上雙眸,等待著死亡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