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一,清晨,元陽。
今天的元陽,街道上的人有些多,尤其是南城的人更多。
五輛囚車,從審理所側門駛出,里面關的正是王寶坤李林等人。
他們一共無人被判斬首,今天便是行刑的日子。
百姓們愛看熱鬧,希望親眼見證,如王寶坤這樣的人渣去死。
他們對王寶坤非常痛恨,畢竟他們都有出城勞作過,深切知曉在外沒糧的絕望。
當囚車從審理所駛出,囚車就被聚集而來的百姓簇擁,怒罵聲此起彼伏。
「甲酉隊」也有人趕來,他們是帶著家伙過來的,爛菜葉老樹根甚至死耗子,全都往王寶坤等人招呼去。
若非是有差役們阻攔,恐怕囚車還沒到刑場,王寶坤這些人就被打死了。
「狗日的雜種……你的心怎恁的黑!」
「糧食丟了,又不讓你賠,你個王八蛋怎麼就不上報?」
「為了自己的官帽子,就想把咱老百姓餓死,你狗日的就該千刀萬剮!」
「殺了你個王八蛋……」
「宰了他……」
「去死吧你……」
听著周遭百姓怒罵,王寶坤眼神呆滯。
要說後悔,他肯定是後悔的。
正如百姓所說,他違規操作導致丟糧,最不濟也只是丟了官帽,那至于落得如今這步田地。
可世上沒有後悔藥吃,當時的鬼迷心竅導致眼下的絕境,不管甘不甘心也只能受著。
囚車並未直接趕赴刑場,而是在龍潛坊官署區繞了兩圈。
在這里繞兩圈,就是要給所有當官的看看,在王府犯法是什麼下場。
不得不說,這法子有些作用,讓各衙的官吏都有些戚然。
吏者,民之所懸命也……他們犯的任何錯,都可能給百姓帶去滅頂之災,所以趙延洵要震懾他們。
典簿所,看著遠去的囚車,吳宏站在大門口感嘆︰「總算是塵埃落定了!」
典簿正這個位置,確實是通俗意義上的肥差,但一年內遭遇兩次審查,讓吳宏感覺這就是個火山口。
此刻他已在心中盤算,自己找個機會干脆謀求外放,做個地方官也比這典簿正強。
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和他有同樣想法的,還有庫管正丁彥,他也想著能夠調換部門。
囚車遠去,越發靠近南城刑場。
越往前走,前來觀刑的人就越多,把道路擠得水泄不通,嚴重遲緩了囚車的速度。
這一路上,王寶坤幾人受盡了羞辱。
在謾罵聲中別押到了刑場,這里已經是人聲鼎沸,足足聚集了幾千號人。
為了看熱鬧,他們是連活兒也不干了。
按照規定,城內是不允許有大規模人群聚集的,但今天似乎沒人管這事兒,顯然是得到了上面的默許。
在差役的押送下,王寶坤幾人排成一排,跪在地上等待著死亡到來。
好在此刻,他們能享受片刻安寧,百姓們都被差役們隔開,至少罵聲小了許多。
沒過一會兒,監斬官蔡興海到場,隨行者還有幾名小吏。
蔡興海落座之後,有一小吏踫著文書,走到了監斬台前。
「肅靜肅靜……」
差役們不斷呵斥,才讓下面喧鬧的百姓逐漸安靜,手捧文書的小吏開始朗聲宣讀文書。
文書的內容很簡單,首先闡明了王寶坤幾人的罪行,接著敘述了趙延洵對此案極為重視,所以破獲了此案。
當然,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審理所將嚴格執行趙延洵的愛民政策,對王寶坤這種不顧百姓死活的人渣嚴懲。
這份文書比較白話,所以在場百姓都能听懂,以至于在宣讀過程中,爆發了數次喝彩聲。
「時辰已到……斬!」蔡興海扔出了令箭。
終于,激動人心的一幕來了。
劊子手早已準備就緒,第一個將被行刑的就是王寶坤。
此刻王寶坤嘴被塞住,這是為防止他咬舌自盡,更是為防他們胡亂語。
王寶坤閉上了眼楮,他沒有叫喊也未掙扎,他只想自己能走得安詳些。
下輩子只盼生在太平時節……這是王寶坤最後的想法。
鬼頭刀落下,王寶坤的腦袋滾出數米,靠近的百姓連忙往後退了幾步。
一連五刀,五顆人頭落地,現場可謂血腥暴力。
靠得近些的面無血色,顯然是被嚇到了,反倒是離得遠些的大聲叫好。
「王爺聖明啊……」
此刻,所有人都在念趙延洵的好。
喪尸爆發之前,他們被地主被權貴壓迫,之後又有喪尸侵襲讓他們生死一線,日子從始至終都苦不堪。
是趙延洵解救了他們,同時還給他們帶來了公平正義。
這樣賢德的王爺,他們又怎能不敬重愛戴。
「王爺聖明……」
「王爺聖明!」
沒一會兒,這句話就跟傳染病一樣,在人群中蔓延開去,緊接著引起了軒然大波。
聲浪一浪高過一浪,有喊聖明的也有喊萬歲的。
「命人把尸體收了,交給他們家人!」
吩咐完這句,蔡興海就起身離開,他得回去繼續分析案情,畢竟丟失的糧食還沒找到。
………………
王府,謹身殿。
趙延洵手里拿著奏本,從西偏廳緩慢走出,徐徐來到了大殿門口。
這份奏本的內容,統計了各縣耕種完成的情況,總體來說已經進了尾聲。
謹身殿的台基很高,所以這里視線極為寬闊,王府外的民房都能看見。
就在這時,遠處宮門處跑進來了個小太監,只見他速度飛快來到了趙延洵面前。
跪在地上,這小太監叩首道︰「啟稟王爺,幾個人犯已經斬首,百姓都拍手稱快,皆頌王爺聖明!」
趙延洵沒有多說,而是直接轉過身,邁步返回了西偏廳。
待他離開後,王金才從地上起身,小心擦起了額頭上的汗珠。
坐回王座,趙延洵低聲道︰「耕種既已結束,那就該大干一場了!」
「奴婢叩見王爺!」大殿門口,林全跪在門檻外。
「什麼事?」
「奴婢是來歸還王爺金令!」
罷,林全小心翼翼從懷中取出金令,將其遞給了侍奉殿內的霍安。
對此趙延洵並不在意,而是問道︰「往遼平派出的探子,要讓他們行動起來,把反賊的虛實模清楚!」
朱晉璋在往元陽派人,趙延洵也沒閑著。
「遵命,奴婢會傳話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