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驚鳴山巔種情根 第九章 夜影突襲經樓焚

這是雲筠第二次來到長清殿,和當日新人集合不同,現在外面夜色如墨,殿內靠著燈火裝飾,氣派卻絲毫不減,著實難得。不過現在可不是贊嘆的時候,他看著殿上十幾名面色鐵青的清微弟子,除了極個別葛玉這樣的,盡皆是甲等,而正中站著的正是兩名院司,駱琴和費文。

「曉亮,你看清楚了嗎,那黑影是往這四人的住處去的嗎?」費文對著邊上一位喘著粗氣,手捂胸口的弟子問道。

「不會錯的,弟子長年修習夜視之術,確定那黑影就是往秀羽閣去的……」

行道院的于曉亮本來很高興,今日他被安排了夜守經樓的任務,這樣的重任按理說是輪不到他這個普通甲等弟子的。

「白日,章師兄找到我,說我懂得夜視之術,讓我今晚與他同守經樓,我自然高興地答應了。」他說道,「章師兄在樓內看著,我守著門口,一直風平浪靜……直到丑時剛過,我突然听見章師兄的叫聲,我急忙入內查看,剛踏進經樓便覺一股熱浪襲來,而一個黑影從我身邊一閃而過,那人突然出手,朝我胸口打了一掌,當時我就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喘口氣休息了一會兒,他繼續說︰「我當時雖然動不了,但眼楮還能看,我確定那黑影往白鳥北園去了,最後落在了秀羽閣,之後我就昏了過去……」

「什麼黑影,什麼經樓,不關我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樊坤轉著身子,急道。

被圍在中間的,除了雲筠,當然還有同住秀羽閣的樊坤、司馬奇和夏顏。三人對望了一眼,皆是一臉茫然。

經樓,整個清微派最重要的地方,內藏道法典籍、秘聞雜錄無數,平日里如無院司批文,一般弟子是不得入內的。這樣的地方,對很多人來說都太誘惑了,不過作為天下第一道法大派,被人夜襲這樣的事,百余年來還是頭一遭。

「夜守經樓本應是每院首席弟子的職責,章遷不過三席,今夜怎會是他?盧亮呢?」駱琴看著邊上皺眉道。

「我也不太清楚……」費文搖了搖頭,走到雲筠他們面前,沉聲道,「你們四人各自說說,從丑時開始都在做什麼。」

聞言,司馬奇急道︰「都已丑時了,我們早已入睡,我和小顏一屋,我們未到子時便各自上床了。」

一旁的夏顏重重地點了點頭。

費文將目光轉向樊坤,問道︰「你們呢,也都看見各自入睡了?」

此時,雲筠的心沉了一下,隱約有不好的預感。

「不是,他沒回屋!」樊坤指著邊上吼道,「我很早就睡了,這個人一直到大半夜才回來,是他,一定是他,這個人會妖法的,你們快抓他!」

他的話讓殿內出現了不小的聲響……

「你放屁!」司馬奇怒罵道,「死胖子你別血口噴人!」

「都住口!」費文打量了雲筠一眼,問道,「丑時你在何處?」

「我今晚睡不著,便去後山走了走。」

「可有人看見?」

頓了一下,他搖頭道︰「並無……」

雲筠的話讓殿內的議論聲更大了,眾人紛紛看向他。

「雲大哥……」夏顏和司馬奇臉上寫滿了擔心。

「大半夜不睡覺去後山做什麼?」韓均厲聲質問。

駱琴和費文對視一眼,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正在這時,白芷蘭走了進來。

她剛一入殿,葛玉就急急忙忙地拉住她的胳膊,問道︰「白師姐,章師兄怎麼樣了?」

白芷蘭勻了勻氣息,點頭道︰「暫無性命之憂。」

聞言,眾人都松了口氣。費文走上前問道︰「芷蘭,章遷傷勢具體如何,何時能醒來?」

她嘆了口氣,秀眉微蹙道︰「我也不知道,凶徒那一掌甚是古怪,用十分霸道的勁力震擊了章師弟的心脈,致其昏迷,但卻又不傷性命……」

這話讓眾人的心又沉了下去。白芷蘭看著圍在中間的四人一眼,說道︰「這件事情確實很古怪,但有一點可以確定,便是那凶徒修為極高,據我所知不可能是他四人。」

駱琴點了點頭,對著費文道︰「費師兄,你怎麼看?」

她雖也是院司,但畢竟資歷太淺,不敢作主。

「芷蘭說的有理,不過此人無法證明……」費文看了眾人一眼,指著雲筠道,「就先將這個人移至思過堂看守,其他三人就各自回去吧。」

費文也是心中罵娘,他一向最頭疼派中俗務,如今偏偏在掌門、代掌門都不在的情況下出了這種事,而且還是他行道院的人……

「你可有異議?」他對著雲筠問道。

「雲大哥不是這樣的人!」夏顏急道。

雲筠抬手,示意無妨,隨即大聲道︰「有!」

看了邊上的樊坤一眼,他正聲道︰「我說獨自一人在後山徘徊,無人可以證明。那此人說他一人在屋內睡覺同樣無人佐證,為何不羈押他?」

「你血口噴人!」听見雲筠這麼說,樊坤急得直跺腳。

費文微微一愣,隨即睜大眼楮點頭道︰「有道理!」

「將他們二人一同送往思過堂!」

「真的不關我的事啊……啊啊……」

幾名弟子拖著樊坤,雲筠跟在他們身後,一起向思過堂而去……

經過一夜的撲救,此刻的經樓已散去硝煙,而天際也泛出了魚肚白。費文和駱琴站在樓前一夜未睡。

「清點好了嗎,損失怎麼樣?」駱琴看著走來的王平夫,急切問道。

「回院司,我們仔細打理了一至五層,萬幸只是一些初級功法被焚毀了,大概十余部……」

年過五十的王平夫是武道院次席,素來以心思細膩,老成持重著稱。

「那第六層呢?」

「第六層的機關確實有被觸動過的痕跡,但陣法未被破壞。」王平夫答道。

「看來凶徒是沖著‘聖龍吟’來的……」駱琴看著邊上,面露憂色。

「放心吧,經樓第六層的陣法機關是掌門親自改良的,一般人是絕然破不了的。」費文往前走了幾步,眯起眼道,「一個三席,一個甲等,竟然連對方樣子都看不清,此人身手恐不在你我之下……」

「會不會是天啟妖孽?」駱琴湊上近前,低聲道。

搖了搖頭,他嘆氣道︰「不管是誰,清微恐怕又到了多事之秋……今夜本應守護經樓的盧亮不知所蹤,看來很多事情都要等章遷醒過來才能弄清楚。不過駱師妹,依我看,如果不是秀羽閣那四人,那凶徒必定還未離開驚鳴山!」

「放心,出入清微的路只有兩條,一是正門天梯,二是後山小路,如今劍雨和孝通已分別布下天羅地網,一有動靜我們就會知道。」駱琴說道。

「如此甚好。後山多洞穴最易于藏匿,天一亮便派人搜索後山。」

思過堂位于最偏遠的無塵殿,殿後兩排共設十間一丈見方的小屋,屋內四壁皆涂成了深青色,這里雖非牢房,但壓抑之感卻更甚之。這兒平日里是用來讓犯了錯的弟子靜思己過的地方,如今雲筠身處其中倒內心坦然。

當陽光從唯一的小窗戶里照射進來時,他才微微睜開眼,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

不僅是新人授業,今日派中很多例事都停下了,昨夜經樓之事很快就在各等弟子中傳開,一時間議論紛紛,人心惶惶。

「誰敢來清微派撒野啊……」

「好像很多功法秘籍都被偷走了……」

「听說有兩名男弟子被抓起來了……」

「噓……他們好像是邪教混進來的奸細……」

……

今日不用上課,女學子們被告知留在白鳥南園不要隨意走動,眾人自然議論起了昨夜之事。

「听說,和我們一起來的兩個男弟子被送去了思過堂……」成君琪對著沈青鸞說道。

這些日子來,她們雖然同住一屋,但幾乎沒怎麼說過話,主要是沈青鸞很少開口,又經常不在。

「事情究竟如何我們不得而知,不必過分猜測。」沈青鸞翻閱著書籍,淡淡說道。

盡管臉上看不出什麼,但她心里卻波動不小,暗暗驚道︰「不會是他吧……」

今日之所以諸事暫停,是因為有一件最緊要的事情刻不容緩——搜索後山!如果昨夜的凶徒不是派中之人,那一定還躲在後山。在費文的授令下,天剛一亮,姚瑤便帶領八十余名精銳弟子將後山重重圍住,展開了瘋狂的搜索。

這八十余人中,大多是行道院的,不僅是因為他們擅長輕功健步,更因昨夜出事的都是他們的人。

「姚師姐,已經大半個時辰了,沒發現什麼異常。」一名女弟子說道。

「繼續找,不要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姚瑤面色凝重,派中出了這麼大的事,她身為席座自然憂心忡忡,更何況同院之中章遷昏迷,于曉亮重傷,而首席弟子盧亮又不知所蹤……

「盧師兄你到底去哪了呢,若是你在一定比我有頭緒吧……」正當她神傷感慨之際,一聲尖銳的驚叫聲如利劍般襲來。

聞聲,她飛身而出,一個呼吸便來到了那出聲的女弟子旁,只見她癱坐在地,不停地發抖。尋跡望去,她美目暴血,如遭雷轟電掣,晴天霹靂……

「盧——師——兄——」

大樹之下,落木堆砌,掩蓋著一具僵硬的身體,嘴唇慘白,顴骨深陷,再加上那驚恐未閉的兩眼,看得出早已沒了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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