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幾點星子在暗夜里閃爍。
一扇門前。
安常略微躊躇後,在門上輕扣了兩下,清脆的扣門聲顫起。
等了三息,無人應答。
……沒在?
安常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嘗試著推了一下那扇門。
……反正他不也這麼做過麼。
出乎意料的,門居然開了。
……這家伙出去難道都不關門的嗎?
安常眉心跳了跳,隨即信步踏入了楚長念的房間。
一進入楚長念的房間,客棧周遭的聲音皆被隔離開去……安靜極了。
安常微微勾唇,還懂得下個隔音陣啊。
整個房間放眼看去極為干淨,近乎一塵不染。
桌椅也擺放的整整齊齊……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燻香。
安常腳步一頓,轉身行入了楚長念的臥房。
映入眼簾的,是一副畫……畫上,似乎是一個女子。
難不成是楚長念喜歡的姑娘?
安常挑了挑眉,不疾不徐朝掛著那幅畫的牆走去。
可就在安常即將看清那幅畫上女子的面容時!
原本掛在牆上的死物,居然自己飛了起來!
……一幅畫,成精了?
安常靜靜盯了它三四秒。
不,也不能說是飛。
安常目光沉了沉。
比起飛,更像是被人操縱著一般。
躲她?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安常掐了個訣,就要朝那幅畫網去。
意料之中的,那幅畫開始「左跳右躥」。
但它更是躲,安常更是好奇。
「呵。」
那幅畫無望的在網內掙扎了幾下,隨即低落的縮成一團。
……倒是有幾分可憐巴巴的感覺。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安常就唾棄自己一聲隨即將這個想法壓了下去。
主人都是那德行,畫能好到哪去。
安常正要將畫取出一覽,可沒料下一秒扭曲的畫竟在她眼前粉碎了個徹底。
安常︰……
她失笑,搖了搖頭。
「真是……有什麼見不得的。」
她瞟了眼干淨的床榻,又轉身移步桌椅,一手支頷,一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扣著桌面。
她在等。
一彎明月駕雲離去。
安常睜著眼,沉默不發一言。
……
……
楚長念回來時,站在屋外微微皺眉,但不久眉心又舒展開來。
他進屋,一眼就看到了伏在桌上的人。
僵了兩秒,楚長念走上前去。
可他才走了兩步,方才還在小憩的人下一秒便睜開了眼,銳利的目光直掃向他!
看清是楚長念後,安常眼底常帶的冷意如冬冰入春,漸漸融去。
「回來了?」
楚長念點了點頭,「今……」他吞下了後面幾個字。
他差點忘了安常向來不喜他人窺探自己私事……無論是什麼時候。
安常看他眸光里帶了幾分促狹的笑,「怎麼不說了?」
「我今天干了件對不起你的事……所以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問什麼便問什麼,我還等著你心情好點同你坦白我干的那件錯事……」
「我現在心情就很好。」
楚長念眸如點星,看向她的目光難掩澄朗。
差點就被吸進去了……安常錯開目光,沒再看那片深邃迷人的星辰虛空。
他剛剛估計是想問她今天怎麼有空來找他——
安常默然一瞬,眸光恢復了平靜。
「我進入你房內,看見了一幅畫。」
楚長念神色如常。
「嗯?」
「是一副女子的畫像。」
楚長念眸光淡淡,坐下與她平視,「是有那麼一幅畫。」
「畫的極好,畫上的女子當真比世上最好看的花都好看……」安常一邊說,一邊笑看向楚長念,「是你畫的?難不成那姑娘是你的夢中情人?」
可惜的是,她從楚長念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破綻。
楚長念面不改色道,「那幅畫的確出自我手……夢中情人卻算不得。」語氣無一點波瀾。
這樣啊……額間的天道印記沒有浮現。
安常笑意濃了濃。
「那長念在乎那幅畫?」
楚長念頓了一下,不解看向她。
安常眸光笑意依舊。
……和她裝?
「我不小心毀了那幅畫。」
楚長念道︰「……哦。」
……不生氣?
……也對,他自己毀的,生什麼氣?
「我賠你一幅?」
「好。」
安常原本只是隨意一說,沒料到楚長念會回答的如此迅速……她又不會反悔。
「筆……」
音節未成,筆墨宣紙已至。
這麼快,險些讓安常以為楚長念是料到她會這麼說似的。
「畫什麼好?」
「想不到想畫什麼,就隨便畫畫你好了。」
蘸了點淡墨,安常動筆前看了一眼楚長念,「我動了?」
楚長念眸中笑意暈染,萬千星輝愈發耀眼,「好。」
好啊……
不過一刻,安常罷筆。
左看看右看看,她滿意道︰「這是我做過的最好的一幅畫了。」
……特別是眼楮,畫的不偏不倚,可美了。
「送你了。」安常將宣紙往楚長念懷里一塞,離去的背影瀟灑,隨著她離去一甩一甩的高馬尾都仿佛帶了幾分得意自豪。
楚長念低低的輕笑了兩聲,笑答道︰「好。」
待安常走遠後,他才小心翼翼的把宣紙整齊攤開在桌上……幸而方才墨干了,否則他這一身素衫怕是要毀了。
他學著安常繞著畫左看看再右看看,幾秒後啞然失笑。
安常作畫時將他趕了出去,他還沒有仔細看安常究竟將他畫的怎麼樣。
現在一看——
楚長念挑了挑眉,神態與安常居然有了幾分相似。
……原來,他長這樣啊。
……跟一個被印上了眉眼的燒餅差不多。
算了,對安常,要求一向不能太高。
楚長念仔細收藏好這副「燒餅版楚長念」。
收好後,楚長念不知想到了什麼,低聲又道了句,「是很好。」
眉眼間忽而泛起幾抹妖異驚艷之色,但又轉瞬即逝。
如若安常現在還在這里,也許會在他身上看到一些老熟人的影子。
……
……
安常回屋後,不經意撇見鏡子里自己的模樣。
她皺眉……剛剛她笑了麼?
有什麼好笑的。
心里雖這樣想,但臉上的笑意她並沒有去制止。
她想,她也許是覺得楚長念這人有趣。
而且每日對弈,總會成習慣。
想到這,安常搖了搖頭,掏出傳音符,「蕭玄,蕭笛的事如何?」
那邊蕭玄回答的飛快,「還是像上次那樣……少宮主,蕭笛她哪里不對勁嗎?」
金大腿啊金大腿,總算主動聯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