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俊帶著失望離去了。
不出意外,巽逸最後還是沒有答應他切磋的請求。
在趙大俊離開的同時,不知是否是有意,他並沒有收回那記載了法相喻體的玉簡。
當然,他也沒忘了給巽逸靈酒,不然以現在的巽逸,定是不會讓他走的。
晨曦帶著夜晚殘留的冰冷,如一層白色的面紗,沉默的覆蓋著空蕩蕩的山谷。
「總覺得一個人喝好像有些無趣」
全身酒氣彌漫,巽逸神情恍惚的癱坐在望梅谷的小道上,陣陣寒風將他那髒亂不堪的頭發吹起,使得其上的污垢更加明顯。
這幾日,巽逸見人就上前討酒,若是不給便死纏爛打,這也讓他的的凶名在雲春派飛速流傳。
若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偏偏金蟬大師與白素媚兩位長老還要護著他,就連柳川道人在听完弟子的訴苦後,也只是安撫,絲毫沒有為他們出頭的打算。
這攆也攆不走,打又不能打的,使得巽逸所過之處,所有弟子皆退避三舍,幾乎成為了無人區。
一些弟子更是直接封閉洞府,對外宣稱閉關修煉。這種辦法,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弟子也開始紛紛效仿。
這使得整個雲春派的弟子,不管願意與否都開始閉關苦修了起來
從地上撿起了一個葫蘆,毫不在意上面的塵土,放在嘴邊喝了一口。
「這葫蘆不錯」
巽逸手中的這葫蘆,是李洋給的。
由于沒有弟子肯出現在巽逸眼前,巽逸只能每日去找這李洋與小生。畢竟靈藥閣這種地方,不能隨便關閉,而且巽逸靈酒的主要來源也在此處。
時間一久,就連李洋也忍受不了巽逸的折磨,讓小生轉交給巽逸一個葫蘆後,便也選擇了閉關。
這葫蘆唯一的作用便是裝酒,其一次能裝上千壇靈酒,這也能在某種程度上減少巽逸的拜訪。
將嘴邊那葫蘆移開,巽逸抹了抹嘴,忽然轉頭,迷糊的看向北方的梅林。
「呦!竟還有人感出現在本少附近此人膽子不小來來來今日就好好讓他見識見識本少的厲害」
貪杯的再喝了一大口,巽逸滿意的拍了拍葫蘆,哼著小曲,趔趔趄趄的向那梅林走去
「我這一覺也沒睡多久啊怎地一個人都沒有難道出了什麼大事?素素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梅林中,一兩鬢斑白,衣衫不整的老頭,有些猥瑣的從梅林中探出半個腦袋。他的腰間掛著一把小剪,身後背著一女子的雕像,看樣子,似乎是怕丟了。
「出去看看?不行不行不能離開梅林可萬一真的發生了什麼素素你說怎麼辦」
正當那老頭遲疑間,忽然听到了小曲聲,接著便見到有一熟悉的身影,向著梅林緩緩走來。
那身影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是個人。
就在老頭腦中一片空白之際,那人醉醺醺的開口了。
「你好大的膽子,知道本少是誰嗎哎?你好像有些眼熟本少見過你嗎?」
听到巽逸的聲音,老頭總覺得有些熟悉,眯起眼楮仔細的看了看後,驚呼了起來。
「楊風!我可是你師傅!你你你你竟然比我還瘋!」
這老頭,是那枯古道人。之前他一直在梅林熟睡,並不知道期間發生的事情。
眼下,在巽逸的襯托下,他竟然像個正常人一樣。
「師傅?哦!你是本少師傅」巽逸咧嘴一笑,甩手扔出一壇靈酒。
「來,師傅喝酒」
「不行!比瘋我還沒怕過誰!」
或許是巽逸的樣子激發了枯古道人莫名的戰意,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決意,接過酒壇,拍下封泥,咕嘟咕嘟間,將那一壇靈酒一飲而盡。
「好好!再來,再來。」
巽逸哈哈一笑,甩手再次扔出了數十個酒壇,收起手中的葫蘆,也拿起一壇靈酒,學著枯古道人的樣子,將那靈酒一口氣全部喝下。
見巽逸喝的如此爽快,枯古道人瞳孔一縮,在他記憶里,這巽逸和兩口就會醉,可如今他卻直接喝下一壇。
「我就不信。」
戰意攀升,枯古道人拿起一壇酒,不久便再次喝完,得意的看向巽逸。可他的得意在看到巽逸後,卻瞬間消失了。
此刻的巽逸舉著酒壇,大口的喝著,可他的身旁卻是又多出了兩個空酒壇。
「好!為師今天就和你一戰!」
如拼酒般,枯古道人再次拿起一壇靈酒
酒過三巡,兩人身後的空就壇都已有數十個之多,如小山般堆著。
「不不比了今日為師身體不適算你贏了」
靈酒雖好,多也漲肚。
枯古道人將手中那還剩小半的酒壇砰的放下,模了模鼓脹的肚子,不停的打著飽嗝。他實在是喝不下了。
「和本少比你還差遠了」
似勝利般揮舞了一下手臂,巽逸從身旁再次拿起一壇酒,拍下封泥。
「長老啊這酒可真是個好東西啊長老你為何喜歡喝酒?」
「為師也不知道可能是怕醒吧」
不知是否是因為喝的太多的關系,枯古道人的聲音顯得格外沙啞。
此話一出,巽逸那快要放到嘴邊的酒壇猛地停頓了一下。
少頃,他將那酒壇緩緩放下,默默起身。
「酒是個好東西」
哼著小曲,巽逸步履蹣跚的離開了梅林。
那被他放下的酒壇,他一口,也沒喝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巽逸依然是那樣,時而去靈藥閣,時而于梅林找枯古道人拼酒,沉浸在這醉生夢死中。
天籟般的箜篌聲響起,回蕩在蕭條的山谷中,使得這山谷難得的多了一絲生氣。
余音繞梁,如珠落玉盤的琴聲,輕易穿透了眾人洞府的禁制,只是與枯古道人的不同,這聲音落在眾人的耳中,非但不會煩躁,反而有一種靜心之意。
「大師姐出關了!」
听到這聲音,有些弟子神識向外探出,急忙打開禁制。可他們忽然好像看到了什麼,馬上收回了神識,重新關閉了洞府。
「誰啊這聲音吵死了!我的小曲都沒辦法專心哼了」
捂住耳朵,猛地喝了幾大口酒,強行讓自己的心不受那箜篌聲的影響,巽逸大罵一聲,向著那箜篌聲發出之地飛去。
「看來這人還不知道本少的厲害哼待會本少得好好教訓教訓他。」
一炷香的功法,巽逸飛到了望梅谷的中心位置,惡狠狠的看向一處。
巽逸所望之處,正是那箜篌聲發出的地方。
此刻,正有一藍色衣衫的長發女子,安靜的坐在洞府前,身前放著一玉色鳳首箜篌,白皙的玉手輕輕撥動著每一根琴弦。
「喂!你給我停下!沒听見本少說話嗎!聾了嗎!」
無視上空巽逸的嘯叫,那女子安靜的彈奏著,似乎這里只有她一人。
一切仿佛完全靜止,就連幾只路過的飛鳥也忘記了飛行,沉默間落在了原地。
「這是你逼本少的!」
巽逸不得不出手,這女子有些怪異,她那箜篌聲,竟使得巽逸的心出現了片刻平靜。
從酒葫蘆中,喝了一大口酒後,巽逸將葫蘆收起,一拍儲物袋,那黑色木劍出現在手中。身體急速下墜,借勢向那女子砸去。
可握劍的手,卻沒有傳來如預料般的踫撞感,巽逸只覺得眼前霧氣一起,便重新出現在了空中,那位置正是他下落的位置。
「我就不信了。」
巽逸大吼一聲,再次向下砸去。可無論巽逸如何用力,他都會被傳回原來的位置。
但,巽逸的這連續的攻擊,也讓那女子的箜篌聲一震,第一次出現了雜音。
那女子輕嘆一聲,緩緩抬頭,將那一對細長的丹鳳眼望向空中的巽逸。
「不知楊師弟到此有何貴干?」
那女子聲音很動听,卻也很冰冷。
「把你那臭琴給我停下,吵死了!不對你見過本少?」
巽逸眼眶中的雙眼一轉,露出了些許警惕之色。
「哦,這倒是妾身的疏忽,妾身上官姚,是白素媚長老的弟子。」
「本少管你是誰的弟子,本少警告你,把你那臭琴給本少停下。不然休怪本少對你不客氣!」
「師弟,若你的狀態如那日挑戰時一樣,這一劍的威力,妾身抵擋起來肯定會有些吃力。但如今嘛,妾身勸師弟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這倒也可惜了這木劍,在現在的你手上,的確有些浪費了」
上官姚安靜的一笑,輕聲開口。
「想要這木劍?你拿不起來的。」
將手中的木劍一抬,巽逸再次做出了要下砸的樣子。
「妾身拿不起來,師弟你,也一樣拿不起來。」
這話從女子口中一出,巽逸便覺得那手中木劍突然變沉了起來。
心中一驚,巽逸急忙雙手握劍,可那木劍如同一座小山般,無論巽逸如何用力,都止不住他下落的趨勢。
手一滑,那黑色木劍便從空中跌落。一聲悶響,直直的插在了上官姚身旁的三寸處。
「師弟,你東西掉了。」
上官姚沒有看身旁的木劍,笑著將白皙的手放在了身前的箜篌上,繼續彈奏了起來。
「你你,你欺負人。算了,不要了。」
巽逸剁了剁腳,望著那木劍又不敢上前,猶豫片刻,轉身離去。
「師弟若是想取,隨時可來。師弟身上的舊傷,妾身也有辦法讓師弟痊愈」
伴隨著裊裊的箜篌聲,巽逸的耳邊依稀傳來了,上官婉的聲音
一曲終了,上官姚緩緩站起,走到身旁的木劍前,伸手抓住劍柄。
一盞茶的功夫,上官姚輕嘆一聲,松開了那望著劍柄的手。
「我也不夠資格嗎?看來你只認他。可他的心已經毀了,還能恢復嗎?為何他都那樣了,我卻依然推衍不出他修為的極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