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人間滄桑 第五十九章 夢又碎

作者︰旁觀二一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若勉終成徒勞,似過眼雲煙,觸之即散。

若願化作塵埃,如鏡花水月,夢醒即碎。

那不如這一切,真的只是一枕黃粱,往事如夢消散,醒後再無牽掛。

可,多少恨,昨夜夢魂中。

為何明知往事似夢,還要欹著單枕,變成這夢又不成燈又燼的下場呢?

為何已將希望當夢,還要在破碎時,依舊在咨嗟間不斷懷念呢?

將往事,將希望,當做夢般忘卻。這事,凡人做不到,修行者更做不到。

因為,他們怕,他們怕夢醒,他們怕一旦夢醒後,想要再次魂夢欲教,卻無處去覓。

不忍夢碎,那便長醉。

巽逸作了一個夢。

夢中,巽逸的性格不再陰沉,臉上也時常掛著笑容。

他依舊是那靈籟宗的少主,靈籟宗也依舊是東林域的八大宗門之一。

巽笑天與巽林依舊是老樣子,在昆侖峰上下著那盤還未下完的棋局,聆听巽逸的修行進展。

坎雅雖忙,但還是經常抽空,帶著巽逸最愛吃的那道甲魚,關心著巽逸的身體。

夢雪作為靈籟宗的天驕,依然如丫鬟般以公子稱呼巽逸。

靈籟宗的眾長老們,依然彈著老吊的曲子,不厭其煩的向巽逸傳授心得。

甚至那朱風也是老樣子,諂媚的向著巽逸滔滔不絕的介紹著自己的兒子。

一切似乎都回來了,巽逸如往常一樣,在夢雪的跟隨下,走入自己那洞府。

可就在他要踏入洞府的剎那,突然,他的身後,一陣肅穆的鐘聲唐突傳來。

轉眼間,眼前的洞府化為了火海,清香的氣息變為了血腥,歡快的笑聲成為了慘叫。

驀然回首,那燈火闌珊卻成一片血海,那熟悉之人只剩具具白骨。

空中,出現一人,那人面孔模糊,向著巽逸揮手一抓。

這一抓,如同天意,如同命運,將巽逸牢牢掐住,一把捏碎

「喂喂!起來了,這是誰啊,大白天的躺在這路中間,快起來!你擋著我們家小姐的道了,我說你啊別裝糊涂,起開,起開。」

雲春派的外門大堂,坐落與一座不高的山峰上,此峰不高,卻十分陡峭。那里是所有融氣期弟子每日吐納修煉之地。

王文,是雲春派的一融氣初期的弟子,他加入雲春派倒不是為了修行。作為家族中的庶子,他被家族派來,只是為了伺候他們家一嫡系小姐的。

王家,在玄澤大陸,只是一很小的修真家族。為了延續家族,讓家族在這修行界生存下去,他們只能將家族內那些有靈根人送至各個門派,來尋求庇護。

這種事情在修行界很常見,各個宗派與家族間對此也心知肚明,況且這樣宗派也能省去不少招新納賢的功夫。

若是有人能在大宗門中,得到某個位高權重的長老的賞識,那麼將是這個家族的運。自此這家族在數個迭代內,都將高枕無憂。

或是有人得罪了大宗門中的大人物,那麼這,同樣也是這個家族的運。這個家族就算能生存下來,也將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只能躲在暗處,等待下次一的轉機。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一人失道,株連九族。

這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場景,在這修行界不斷的上演著。

這王家的嫡系小姐,似乎便是王家的運。

不知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她竟在雲春派招收弟子時,被雲春派三位長老之一的白素媚看重了。

這王家歡天喜地敲鑼打鼓的同時,自然不敢怠慢,更是在家族中派出了四位有靈根的族人,保護這王家小姐的安全。

而這王家小姐也沒有辜負眾人的期望,修行數年,便達到了融氣後期的修為。想必再過不久便能邁入築基,進入內門成為那白素媚長老的記名弟子了。

融氣期的弟子,雖能夠飛遁,但不能堅持太久,隨意基本都是步行。這一天,王文如往常一樣,與族內派出的其他三人,抬著轎子,送小姐上山修煉。

可卻在半山腰上,發現了一躺在半路上的人。

這山路陡峭,他們的轎子不好繞道。

況且,外門中都是融氣期的弟子,以他們的小姐融氣後期的修為,足以橫著走。這使得他們的心中難免出現些許高傲,也不願繞道而行。

王文沒有多想,讓其他三人原地等待,自己則是上前大聲呵斥。

可無論他怎麼叫喊,這路中的男子依舊一動不動,要不是看到這人灰袍下的胸膛還有起伏,王文一定會認為這人已經死了。

見叫喊沒用,王文上前,抬腿便狠狠的踹了那男子幾腳。

「誰啊」

感受到王文的擊打,那灰袍男子翻過身來,露出了一個青年的臉龐。

那青年一臉頹廢,打了個嗝,頓時一股難聞的酒臭彌漫而出。

青年撓了撓方才被踢的位置,翻身便要再次沉睡。

「你還睡!」王文見此,心中出現惱意,眼前這青年必定是個酒鬼,隨即向著這灰袍青年再補上了幾腳。

「你要干嘛啊」這青年皺了皺眉,有些跌蹌爬起,打了個哈欠,揉了揉那惺忪的雙眼。

「你你踢疼我了。」

青年這話一出,王文心中一驚。

他方才踢出的那幾腳暗中夾雜了體內的靈氣,雖說他只有融氣初期,但那幾腳就算是尋常的融氣中期,在毫無防備下,也會受些傷勢,絕非單單只是踢疼那麼簡單。

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青年,王文總覺得他的身影有些眼熟,不過那張臉龐他絕對沒見過,但王文可以肯定,這青年的修為定在融氣中期之上。

「這位師兄是?」想到這里,王文的語氣稍緩,以一種對等的語氣開口。

這外門的融氣後期王文都見過,在他看來,眼前這青年最多也只是融氣中期巔峰,但他們的小姐可是距離築基只差一步之人,他們以平輩向稱,已經算是客氣了。

「廢話那麼多干嘛我問的是你踢我干嘛。」

這滿身酒氣的青年揉著惺忪的眼楮,語氣間沒有絲毫客氣。

在這外門,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王文是王家小姐的護衛,所以盡管王文只有融氣初期,可與其攀談的同門,大多十分客氣。

像這青年如此無禮的話語,他已經好久沒有听到了。這使得他先是一愣,隨後心中便有怒意涌出。

「你不知道我是誰?」

「你是誰?我管你你是誰對了你身上帶酒了嗎?有的話,我有錢」

沒有在意王文那有些僵硬的臉,這青年吧唧吧唧了幾下嘴,搖搖晃晃的在那灰袍上模索著。

那灰袍此刻已滿是褶皺,有些地方甚至已經破裂,其上沾染著不知是酒水還是血液的液體,這衣服就連乞丐穿的,或許也要比他好上不少。

「喝!我讓你喝!」

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王文怒吼一聲,體內靈氣猛地轉動,向著這青年一拳擊來。

可就在他那拳頭踫到他那灰袍的剎那,忽然感到眼前一花,那打出的拳頭竟撲了個空。

「沒有酒就沒有酒嘛干嘛這麼暴躁」

身後傳來那醉醺醺的聲音,使得王文瞳孔一縮,猛地轉身,發現這邋遢不堪的青年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後不遠處。

這青年沒有理會王文,而是看向了那檀香金絲的轎子。

「這轎子看著不錯,里面的人應該會有酒吧。」

「快!攔住他!不要留手!」

望著這一步深一步淺走向轎子的身影,王文大駭,向著原地等待的三人大喝,身形隨即而動,出現在青年身後,抬手一甩,便有一符飛出貼在了這青年的背後。

那三人聞言,面色紛紛一震,抬手間,三張符再次出現,貼在了青年的身上。

「爆!」

四人手印一掐,那四張符瞬間爆炸,將這青年淹沒。

這符的威力每一張都足以重傷融氣中期,四張齊爆之下,除非如他們家小姐那樣差一步便能邁入築基的強者,否則就算是融氣後期也要重傷。

這符他們每人都只有一張,是臨行前王家給他們用來保護小姐的。

王文冷哼一聲,心中更是有些得意,他敢肯定這青年必死無疑。

可他的得意在看清那爆炸中的青年後,卻瞬間蕩然無存。

「真是的你們干嘛啊,我就是來討個酒吃的」

那青年的灰袍在這爆炸下,變得更加破爛,連續的四次爆炸使得他歪歪扭扭的有些站不穩,嘴角也出現了些許血跡。

可也就僅僅如此,這四張加在一起能重傷融氣後期的符,也僅僅只讓這青年嘴角流了點血。

在王文與那四人目瞪口呆之際,轎子中,那王家小姐終于開口了。

「這位師兄,想要靈酒的話,師妹倒是有一些,可師妹這靈酒與那尋常靈酒不同,釀造的材料,價格不菲。靈石師妹倒也不缺,不知師兄想拿什麼來還?」

那聲音算不上好听,但也不難听,語氣也十分客氣,顯然是這青年方才展現的實力的關系。

「我看看嗯這個怎麼樣?應該是我身上最貴的東西,比別看他丑啊」

青年的話語還沒說完,便听那轎子中驚呼一聲,一女子從內迅速飛出,向著青年一拜。

「弟子不知是師叔大駕光臨,下人方才多有冒犯,還請師叔莫要放在心上。」

這女子話語一出,王文腦中頓時想起了一個人,面色瞬間大變。急忙與那出手的三人,來到那女子身後,雙膝跪下,身體更是不斷顫抖。

「你們這是干嘛?那個這個東西你們還換不換?」

眼前五人的樣子,讓這青年有些模不著頭腦,似乎害怕他們不換,將手中那黑色之物使勁晃了晃。

「師叔說笑了,這靈酒就當弟子孝敬師叔,弟子還有事,告辭。」

那女子急忙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小酒壇,遞給青年,隨即狠狠的瞪了身旁的四人一眼,將轎子收回,向著山頂飛去。

王文等四人心中苦澀,卻也不敢出聲,不顧體內靈氣的浪費,緊跟著那離去的女子。

「我的臉有那麼嚇人嗎算了算了不管了。」

留在原地的青年似乎誤會了這幾人方才的舉動,默默將手中的東西收回。

這青年,就是巽逸。

「這酒似乎還有些意思」

喝了一大口後,巽逸迷離一笑,邁著蹣跚的步伐,向著山下走去。

此刻,雖是白天,但,在他那背影下,卻如同蕭瑟的黃昏。

心中淚,游子醉,夢又碎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