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陽直接出現在李巧芸家中。
距離李巧芸出事應該還有兩個多月,為什麼系統突然宣布還有五天?周陽不知道出了什麼變故。
此時新城正入夜,李巧芸和馬滿一起吃著晚飯。
一條紅燒魚,一個炒青菜,兩個人兩個菜。
「媽媽,今天考試了。」吃著飯的馬滿突然停下來,低著頭,委屈道。
「考得怎麼樣?」李巧芸放下筷子,看著馬滿。
「59分。」馬滿低著頭,眼淚汪汪的,「對不起,媽媽,我也不想的。」
「小滿,你努力了麼?」
「努力了。」馬滿低聲道。
「那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呢?」李巧芸撫模著馬滿的頭,「不管結果如何,只要我們努力了,就沒有什麼對不起的。」
「可是,可是……」馬滿抬起頭,看了一眼李巧芸,又低下頭,「可是我……學校里大家都知道了。」
李巧芸起身,來到馬滿面前,雙手捧著馬滿的臉蛋,拇指輕輕抹去馬滿的淚水,「孩子,只要你努力了,媽媽都會為你高興。」
「至于別人……小滿,媽媽想和你說,別人的話從來都是不負責任的,我們不能拿別人不負責任的話要求自己,我們要為我們自己負責。」
「而對自己的唯一方法就是,傾听自己的心聲。」
「傾听自己的心聲?」馬滿疑惑道。
「模模你的心,你要什麼?」
馬滿照做了,右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我想要媽媽不要操勞,不要這麼累,我和媽媽吃好的住好的……」
「還有嗎?」
「我還想要……如果周陽叔叔和我們一起就好了。」
李巧芸明顯愣了一下,無奈地嘆了口氣,「小滿,還有麼?你自己,你自己想要什麼?」
「我自己想要什麼?」小滿茫然地搖搖頭,「我只想要媽媽好好的。」
「傻孩子!」李巧芸眼里噙著淚,將馬滿擁抱在懷里,「媽媽一直好好的呀!」
……
看了半天,等了半天,周陽發現,李巧芸和馬滿竟然沒有任何問題。
這就奇怪了,為什麼系統會突然縮減時間。
周陽苦思冥想,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對了!
他突然想象到一個人,趕緊聯系錢猛,詢問馬江的情況。
「出獄了。」
「出獄了?」
「對,師傅,今天剛出獄的。」
「他現在在哪里?」
「這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會回家?」
「他知道李巧芸的新住處?」
「應該知道的。」
……
沒辦法,周陽只能等待,然而,等了一宿,沒有等來馬江。
周陽不清楚,對方為什麼沒有回家。
在新城,想找一個人問一下馬江的去處都找不到,根本沒有途徑可以尋找。
于是周陽又等了一天,仍然沒有等到馬江,包括錢猛那邊,同樣找不到。好像對方從監獄里出來之後就立即消失了。
這樣死等也不是辦法,索性做些事。
周陽找到陳彩秋。她正好在給蔬菜澆水。
「準備好了?」陳彩秋詫異道,「這麼快?」
「運氣好,幾味藥朋友那里剛好有。」周陽笑著坐到石凳上。
「就這樣直接開始麼?」
「對!」
于是在陳彩秋的房間里,周陽給對方扎針運藥。藥是前些天周陽采集或者購買所準備的。就這樣,從早晨一直到夕陽落下,終于收工。
「記得好好休息,調養半年一年你就沒事了。」周陽抹了把汗,叮囑陳彩秋。
「謝謝了!」身體疲倦,精神卻很好的陳彩秋對周陽道謝。
「您客氣。那我走了。」
「行,我今天就不留你了,下次我做好吃的請你。」
「好 !」
……
比想象中順利多了,當然,陳彩秋的傷病並不能根治,只能治療個七七八八。
對此,這位老人很豁達。
周陽回到李巧芸的家,馬江沒有來過,此時馬滿和李巧芸已經吃過晚飯。
李巧芸在收拾東西,打掃衛生。
馬滿一個人坐在飯桌上寫作業,他的動作依然笨拙,速度還是很慢,但是他很專注很努力。
或許,他這樣努力,並不會有什麼結果,甚至初中都未必能夠考上。
這一點,老天對他是那麼不公。
馬滿努力的模樣給周陽很大觸動,這是一場注定失敗的努力,在大多數人的認知里,馬滿就是失敗的。
但是,這又是一場不屈的抗爭。
面對生活和命運,這個小小的身影,沒有放棄。即便他自己都知道,他的努力未必會有結果。
周陽離開李巧芸的家,來到她家小區外的大馬路上,
輝煌的城市里,真正輝煌的能有幾個?
路邊的酒鬼三五個跌倒在馬路旁,燒烤攤上的老板打赤膊燒烤,不遠處,還有拎著公文包一臉疲倦的銷售強顏歡笑地和家人電話……
這就是生活,有的人努力奮斗,有的人醉生夢死,有的人麻木不仁……
一位環衛工人在周陽不遠處的馬路牙子上坐下,打開隨身攜帶的黑色塑料袋,里面裝著對方的晚餐。
周陽走過去,靜靜看著。
塑料袋里裝著一個鐵罐,里頭有著飯菜,蓋子打開的時候,一股餿味散發出來。
環衛工人的手明顯一顫,臉色無奈,端著罐子照樣吃著。
勺子將飯菜舀進嘴里。一口一口。眼里噙著淚。
周陽轉身,到一家飯店買了兩盒飯和三盒菜,他回到馬路邊,想要和環衛工人一起吃,卻沒料到,環衛工人已經不見了。
「人呢?」周陽確信,對方吃飯沒有這麼快。
他四下里尋找,發現不遠處的角落里,環衛工人趴在牆角,使勁嘔吐。
嘔~
咳咳~!
老人已經歲數大了,一邊嘔吐一邊咳嗽。
地上滿滿一灘污穢,腐爛的食物,以及腐爛的內髒。
斑駁的燈光光影里,老人越是嘔吐越是佝僂。
周陽走到老人身邊,看著對方。
老人全身都在顫抖,他黝黑的臉上掛著兩行淚,鮮紅的血淚。
他緩緩抬起頭,看向周陽,溝壑縱橫的臉頰上,寫滿了絕望。
「我……」
他艱難地開口。
「我不想吃人,我不能吃人,我好怕……」
老人如同蠟像一樣開始融化,最終地上留了一灘食物。
餿了的食物。
劣化的食物。
食物挪動,向著遠處倒在地上的三個酒櫃挪去。
周陽深吸一口,
「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