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憐小手放在鮫人族護族大陣之上時，先前那詭異場景再度出現了。
季千璃看著都覺得眼皮子狂跳。
要說開掛，莫憐才是開掛。
護族大陣上面的那些藍色符文，扭曲著，全部鑽進了莫憐的腦袋里，像是自動識別。
這等逆天的技能，誰看著不說一句牛逼。
莫希義急速後退著，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驚恐之色溢于言表。
眼前發生的一切，完全超過了他的認知範圍。
怎會有人，能將符文盡數識別？
若是這樣，天地間，還有什麼陣法能攔住他？
並且，相比莫憐這逆天的能力，更讓莫希義汗毛直豎的是，這個擁有逆天能力的人，準備殺了他。
一時間，莫希義感到自己腦袋有些暈厥。
這一切，是真實存在的嗎？
從天堂掉到地獄的滋味，莫過如此。
「休想，休想沖破。」
莫希義狂吼著，高舉著王之權杖，權杖上嵌著的藍寶石仍在散發著藍色光芒，朝護族大陣中補充能量。
在季千璃看來，莫希義更像是最後的掙扎。
「王，王後與先王心月復都帶來了。」
就在這時，先前被莫希義派去的心月復回來了。
他們心中都沒有底，莫憐如今鬼神莫測，將王後帶來，真的有用嗎？
若是無用，那麼他們這些擁護莫希義的人，下場
心月復打了個哆嗦，不敢再想下去。
見到王後的剎那，季千璃只覺得渾身血液倒流，也明顯看到了莫憐身子頓住，似有些顫抖。
那骨子里的血脈相連，怎麼也抹殺不了。
王後縴瘦的身子，衣不蔽體，春光.乍泄，露出來的雪白肌膚上，盡是青紫交加的傷痕，瘦小的臉頰上毫無血液，腦袋垂向一邊，看不清神色。
眾目睽睽之下，鮫人族尊貴的王後，以如此難堪且狼狽的形象被帶出來。
發生在她身上的一切，不言而喻。
畜生。
季千璃拳頭捏得發出陣陣響聲。
如何能忍？
季千璃只想將莫希義大卸八塊。
除了王後，季千璃看到了莫祁，莫幀等人，渾身浴血，尾巴都被砍掉了一截，仿佛已經在生死邊緣徘徊。
這場景，季千璃作為一個外人看著都覺得血液逆流，更何況莫憐？
莫憐
季千璃急忙轉頭看著莫憐，發現莫憐完全停住了手中的動作，眼中的紅光強得攝人，整個人散發出陰冷得令人窒息的氣息。
血紅的雙眸緊緊看著王後，喉嚨里發出一聲聲有些破碎的聲音，像是幼狼的嗚咽。
「憐憐兒。」
窒息的氣氛中，王後似感覺到了什麼，掀開了眼皮，看著藍色屏障外，漂浮著的孩子。
雖是藍發紅眸，但她仍是一眼看出了，那是她的孩子。
他還活著。
淚珠滴滴答答從眼眶滾落，化成美麗的珍珠沉入海中，王後臉上閃爍著極致的驚喜。
隨即，卻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尖叫了一聲。
她怎能讓她的孩子看到她如此不堪的一幕？
「憐兒，轉過頭去，不要看，不要看母後。」
王後瘋狂搖著頭，眼神閃躲著，蒼白瘦小得令人心疼。
「莫希義，你有種殺了我們。」
莫祁咬牙低吼一聲。
莫憐還活著，就是最大的安慰，可為什麼，莫希義還要在那孩子心中捅上這致命的一刀？
他們尊敬的王後啊，怎能遭受如此侮辱。
如果可以，他真想一口一口將莫希義身上的肉咬下來。
莫希義卻狀若瘋狂，上前一把抓住王後的頭發，逼她直視著莫憐。
「小雜種，看到了嗎？你若敢前進一步，我就殺了她。」
莫希義獰笑著看著莫憐。
王後在莫希義手中有些無力地掙扎著。
而莫憐也確實不再有所動作。
或許莫憐記不得那個美麗的女人是自己的母後，但是無法忽視的血脈親情，卻讓他見不得王後再受一點苦。
他宛若野獸似的目光，落在莫希義身上。
莫希義臉皮微微一抖，眼中似閃過一絲懼怕。
但是卻極快的消失，至少現在王後的出現確實讓莫憐有所顧忌。
「小雜種，想要她活著，你就去死。」
王後，已經是莫希義最後一張底牌，但是顯然，這張底牌很有作用。
「不，不要。」王後艱難地搖著頭。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莫憐竟然緩緩抬起了小手
「不，憐兒，不要，憐兒不要。」王後尖叫的聲音與莫希義惡毒的笑聲近乎同時響起。
就連季千璃在這剎那，也是瞳孔一縮。
「殺了你。」
莫憐嘴里毫無感情地吐出一句話，小手再次放在了藍色屏障之上，那屏障在莫憐的手下，慢慢融化，開始出現一片空白。
「住手，小雜種，你不想救這個女人了嗎？」
莫希義沒想到莫憐竟直接動手，不由得尖聲利叫。
「莫希義，王後是你手中最後的底牌，你敢殺了她嗎？」
季千璃冷冷看著莫希義。
莫希義，絕不敢輕易殺了王後。
一旦王後被殺，那麼，等待他的，只會是萬劫不復。
有時候，威脅，是最沒用的，因為已經暴露了他內心的驚恐與害怕。
恰恰莫希義此刻就是這種狀態，不管吼得如何凶，都無法掩飾自己的恐懼。
死亡，即將來臨的恐懼。
莫希義抓著王後不斷後退，季千璃的話，像是已經完全看透了他。
「都是你，你到底是誰？你憑什麼來管我們鮫人族的事情？」莫希義吼道。
已經在崩潰的邊緣。
季千璃不動聲色地看了莫憐那邊的進展，繼續拖延時間道︰「我樂意，你管得著？」
「你」
莫希義氣得吐血。
就在此刻，莫希義手中的王之權杖，上面的藍寶石突然失去了光澤，隨之而來的，是屏障碎裂的清脆聲音。
護族大陣，被莫憐破了。
莫希義急忙再次催動王之權杖，可是這一次，不管他如何做，王之權杖都無法再發出一點光芒，完全成為了死物。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有些崩潰。
而莫憐，已經帶著一群海底巨獸，緩緩接近莫希義。
莫希義只覺得眼前突然投下了一片陰影，他已然被海底巨獸圍在了中間，而他那些心月復，此時已經魂飛魄散。
「不要過來，我殺了她。」
莫憐就在他前方不遠處，如此近的距離，他更能感受到莫憐身上那令人恐懼的氣息。
莫希義一手舉著王之權杖，一手抓著王後的頭發，徒勞地怒吼著。
莫憐面無表情，只有血紅的雙眸中，嗜血因子越發重了，輕輕抬手，那在莫希義手中的王之權杖便不受控制一般，漂浮了起來，落在了莫憐手中。
王後近距離看著自己的孩子，眼神中閃過欣慰之色，同時，卻也帶著一分不易察覺的解月兌。
再次抬手，血色藤蔓像蜿蜒的毒蛇一般，纏繞住了莫希義的脖子，倒刺嵌入他的血管中，鮮血迸濺。
莫希義再也顧不得王後，手在虛空中徒勞無用地抓著什麼，想要解開脖子上的血色藤蔓，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使不出力氣。
季千璃迅速飛過去接住王後，順勢將一件外衣披在了王後身上。
「沒事了，王後。」
王後緊緊看著莫憐，眼中的慈愛那麼明顯，還有一些令季千璃覺得不安的光芒。
「我的孩子，他活著，他沒有死，他變得如此強大， 為他的父親報仇了。」
王後一邊輕聲說著，一邊從眼眶中滾落出珍珠般的淚珠。
鮫人，一生只落兩次淚。
一次出生，一次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