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莎好像突然明白了王衍為什麼不願意去見太空——他看出來，他們不是一路神。
太空是什麼樣的？凱莎知道。
一襲兜帽罩袍下，鶴發童顏，仙風道骨。
智慧，善良，和藹，但是無牽無掛。
太空是真正的神。
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知宇宙，他就是神本身。
他是第一位神。
太空曾有凡人的感情嗎？按說應該是有的，只是凱莎沒听說過太空有後人。
而他的確是老人形象，這對于永葆青春的神來說，的確是一種態度。
現在想來應該也正是因為如此，太空可以在後來毫無牽掛地進入虛空邊緣，去探索更多。
而王衍，在偉力方面已經不可測度，可以說前無古人，知識也如淵似海。
但卻只是一個二十三歲的年輕人，喜歡美麗的生活，祥和的世界，漂亮的女人，愛玩兒，愛享受，但並不愛大逍遙。
知識，真理，技術，他也愛研究，卻不以為至高。
你說他花心也好，怎樣也好，他的確以為感情，親情，生命，彌足珍貴。
但他也的確到了這一步，已知宇宙的最大奧秘——把莫甘娜嚇成瘋子把卡爾嚇成死人的終極恐懼，根本就沒有嚇到王衍的機會，就被破解。
而王衍如果現在順其自然地向前邁一步，什麼蕾娜琪琳，恐怕連鶴熙也會被他遙遙地甩在身後，可能差距越來越大，直至思維維度隔閡，永不再見。
思維隔閡，本是最難突破的東西。
它讓種族之間你死我活，讓文明之間無情屠戮，讓她和她的親妹妹反目成仇。
而思維維度隔閡，將更可怕，畢竟——人，不可能愛上一張紙片兒。
而這對王衍來說，是最不可能接受的事情。
所以……他願意等。
至于如太空這樣的思想，他自然也不願意多接觸。普通神理解不了的話，王衍卻很可能受到感染，移心易性。
而且凱莎下意識回想，心中還真的不由皺眉，太空的話里，應該是有想要多多接觸王衍的意思的。
「你害怕了？」
凱莎女王悠悠的聲音里帶著不少的溫柔和笑意。
是的，溫柔。
其實王衍當初說的很對，除非讓他把她當成那個諸神之王對待，跪著和她說話，他們之間的確需要一種相對平衡的相處方式。
所以凱莎跟王衍相處的方式，說話的態度，也是幾萬年來從沒出現在她身上過的。
帶著些對小男孩的溫柔，和一些……
「害怕？那倒是沒有。就是紛繁雜亂，有些不知是進是退的難過，只是已經過去了。」
他嘆了一聲，撅了撅嘴。
一粒葡萄遞過來，被他餃住，咬出汁水。
「過去了？」
凱莎微微一怔，她竟然沒發覺……
其實對她來說，現在的生活的確如退休一般，悠然自在，舒適寧靜。
在這里，她依舊可以體會神河體的生活，青山綠水，鳥語花香，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必有曾經作為天使之王的責任和壓力。
而且在這世界里，有著極多的宇宙奧秘可以如掌上觀紋般任她研究，是難以想象的神奇。
或者和從前一樣，遍觀這世界里的少部分非自然生命星球，文明，看看他們的生活打發時間。
在外面，在神河宇宙，她也時而探索一下虛空的奧秘，但是多半是以超凡的視角，去看看想看的地方，人，和事情。
比如炙心，和那些小天使們。
而最多的……其實還是以各種角度去看王衍的生活，工作，在他身周，或者在他體內。
如鶴熙之類的，她不能去看，而其他的，沒什麼意義，不必多看。
看王衍有條不紊地規劃未來的樣子，統御年輕諸神的樣子，駕馭小天使們的樣子，她會有種自然的愉悅感和期待感。
如那小時鐘，也的確讓她微微震動，而她沒想到，王衍是早早就有的。
只是他沒去用，也用不著，給大寶和二蛋都配置了一個，就沒再多研發這些。
不過即便她大多時間都在看著他，也沒發現他有什麼異常。
不過要是回想一下……
「哎哎哎……女王，你別隨隨便便調我監控啊？」王衍突然抬頭來，看向凱莎女王道。
她一襲尊貴優雅的白色裙袍，金色的點綴是她的專屬，如她輝映的金發。
一顆深藍的寶石掛在她雪白細膩的項間，顯得格外美麗。
「哦～看來這兩個小丫頭的確很了解你，這麼細微的變化都能察覺，連……鶴熙都沒感覺到。
不過你和琪琳說的話，很粗魯啊～
的確是不一樣，我還很少見你這個樣子，呵呵～」
凱莎女王幽幽的聲音帶著些笑意，還有些恍然。
王衍撇撇嘴沒再說什麼，沒見過這麼光明正大看別人片兒的。
雖然對于任何單位他都有信心不會被偷窺，但是凱莎女王顯然不在此列。
如果人家想，即便他會在很多時刻屏蔽被她實時偷窺夜生活的可能，她可以隨時調用他的日常數據，他總歸沒法左封右堵。
有些東西，防君子不防小人的。
雖然凱莎現在不是人了……
「嗯……那沒辦法。」
王衍無所謂地雙手抱起後腦勺，仰望一米米的陽光，和余光中的一縷金發、紅潤的唇角，悠然道︰「我沉迷于現在的生活，心醉于男女之愛，迷戀于軟玉溫香，將來還有孩子……
不知道會是幾千幾萬年，不知道能堅持幾千幾萬年……
不和她們把已知宇宙最美麗的事情都經歷一遍，我是不會走的，更不可能放下。
我不需要知道更高級的智慧是什麼境界，我只要確保我要比它們擁有更強的力量……」
「別怕……」
一只細膩白皙的手掌忽然撫上他的側臉，格外的溫暖而柔軟，輕輕撫模著他的臉頰，宛如流淌的陽光，讓人心里一片安寧。
「不要有那些心理壓力，你知道，沒人能做到盡善盡美。你看得到，未必都要去做，這不是墮落，也不是不求進取。
其實你真的應該等等她們，不怕沉醉，只為不留遺憾。
你自己知道你想要什麼，你很清楚。
你等……我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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