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塊圓滑的石子在半空劃過一條孤寂的弧線，落在碧綠的小湖里，驚起幾朵水花，一點漣漪。
荷花依舊靜靜盛放，湖里的游魚也成雙成對，濕潤的空氣里吹來一絲微風，拂過光可鑒人的如瀑銀發，也只吹動她的發梢。
仙顏如畫，銀絲輕挽，美得驚心動魄。
眉黛如細長柳葉，一雙杏眼如蘊著夜色星空，沉靜而深邃。
瑤鼻嬌美，唇若新綻桃花。
面若芙蓉，天然一種雍華高貴。
肌白嬌女敕若細瓷，身段完美而高挑。
是一襲銀紗覆體，香肩半露而光潔。
是一盞清茶于右，無心端起，無心品味。
綠草如茵，鳥語蟲鳴。
她于這片幽美的山水間，已不知坐望了多少日夜，只有她自己知曉。
生命漫長，無聊，且可怕。
可怕的是，讓她晝夜難眠的等待。
可怕的是，他逾期的赴約。
他說最多一個月……已經過了一天了。
終究端起瓷盞，她將自己如小女人般的幽怨和著茶水咽下。
其實也不算約定好了，不過是個大致的日期。
只是自他留言給她後，她的心緒就再也沒有真正安寧過。
「一個花心的渣男……」
悠悠的山林間，她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略帶不符合她歲月的傲嬌，自顧自地輕輕哼了一聲︰「有什麼好盼的～」
咚～
又一顆石子如水。
蕩起那宛若心上的漣漪。
三萬年了，除卻再無選擇之外那個她自己也承認的錯誤，她的一生，其實很早就拋卻了關于愛情的期望。
因為，再無選擇。
直到，遇見他。
不過兩年多而已，不過兩年多……而已。
連真正的一面也未見過，便被他拿去了真心……想一想，好似荒唐。
嘴角再勾起一絲笑意，在這只有她一人的山明水秀里，她輕輕流露著自己如少女般的情感。
思念，期盼，發呆，偷笑，回憶。
「唉……」
只是有時候想想，凱莎才是可憐。
至死也是孤孤單單一個人，這個男人婆，三萬年的……老處女。
現在，也不知道神聖之軀是不是真的好用，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會聚合。
或許……王衍可以幫到她？
天衍引擎，虛空控制器。
其實鶴熙覺得，王衍的能力，很可能不止于此。
真實，真實，這里一定包含著他基因的目的。
「就算玩兒月兌了，也活該。」
這話，她也只是自己一個人說說，也只是因為王衍隕落一次而生起對凱莎的怨懟，故而自顧自地說說。
她都不知道是該笑好呢，還是悲哀好呢。
如果凱莎還活著，甭管王衍哪天駕臨天使之城，儀仗都需要排到一九星域外去。
天使世界里該到場的，能到場的，宇宙深處的老一輩天使，都得讓她們倆拔出來，只為新王恭賀，見證男王加冕。
正義世界也該有無數文明遙遙見證並普天同慶，該是諸元首到場見禮，該是諸方神像顯靈。
場面，排場，凱莎肯定不吝以最高規格給予王衍的，毋庸置疑。
也甭管王衍延期幾天，所有的排場都可以等。
諸方天使，諸方神靈，諸方元首，都需等待。
一個月也好，一年也好。
不過現在，鶴熙做不出那樣的排場來迎接王衍，不可能去找老一輩天使來見證這一歷史，也不好做太大的迎接儀式。
凱莎剛剛讓人揚了灰，而且時局也不允許。
就連新任的天使女王彥，也沒有歸來。
或許是給她留空間，不然也不至于沒時間。
他主要是因為什麼來天使之城，彥顯然也是知道的。
只是想起彥，鶴熙還是不由得睫毛微垂，淡淡地喝了一口茶。
世事，造化弄人。
有時候想想……
算了，不想了。
讓他偷著樂去吧！
反正，鶴熙也算認命了。
愛也愛了，誓言也交了，生也愛，死也等，等回來了，他也幾乎成了已知宇宙最高神，天使族未來的王。
沒什麼難看的。
最大的獲益者，依舊是天使。
宇宙之王，依舊是天使。
吹的什麼毛，求的什麼疵？
「只是……他的心疼？」
說實話，鶴熙在這個問題上疑惑不解了很久，很久很久。
而且她怎麼算，也算不準王衍究竟為什麼會放掉莫甘娜，就像她算不出王衍歸來後那種種強大神奇的力量。
死神卡爾的大骷髏無法將其吞吃。
虛空東皇鐘罩住莫甘娜使其無法逃離。
關閉黑洞。
甚至，死神卡爾沒敢現真身。
每一種能力，都是不可思議的最頂級虛空能力。
短時間內，她是一項也算不出來。
還有……很多。
「要麼，是什麼暗傷？」
鶴熙無聊地推測著，靜靜地打發等待他的時間。
「反正不會像凱莎那樣，沒有第二次勇氣對自己的親妹妹下死手。」鶴熙微微冷笑。
她對凱莎有怨念，來自于王衍的這次隕落。
雖然自王衍出現之前，她從沒對凱莎有過這種感情。
可是閱讀了戰場實況的她的確清楚，凱莎的那個大天使之劍絕對有能力一擊將涼冰斬成虛無，徹徹底底地摧毀，再無任何痕跡。
第四代身體也好，虛空也好。
都得被斬殺，徹底抹除。
那是一件超乎想象的超級虛空兵器。
凱莎將研究次生物引擎和神聖原子的任務交給了她鶴熙，而作為擁有比天基運算群更強大的知識寶庫的天使之王，她的研究課題自然不會比鶴熙還差。
那大天使一共出了兩劍。
第一劍，被一個三代惡魔替了。
第二劍，停留在距離涼冰身體一厘米的地方。
卡了？
誰信？
「如果王衍之後看到你曾對涼冰手下留情，他該對你作何感想？」
鶴熙悠悠輕嘆，面露感慨。
大致是敬畏也少了幾分，大致是不自覺有些隔閡，大致是淡然一笑，一笑而過。
一些孺慕之情也隨之飄散。
雖然還剩下大半親近之情，但……
她也難以想見，王衍會再如何看待凱莎。
他投桃報李，一心撲在天使族，撲在了正義之上。
經過那麼多的磨合與主動認知，主動靠攏，與天使勾連感情，與她鶴熙漸漸相愛，對凱莎女王漸漸認可。
站在了天使與正義的陣營，對抗邪惡，不思轉圜。
可是當他回首，突然發現原來凱莎女王可以對莫甘娜網開一面……
「女王，你，人設可能要崩了。」
鶴熙微微搖頭，依舊感嘆。
而且，崩誰面前不好，偏偏將崩在王衍面前，他將如何看待正義？
或許心有戚戚。
畢竟，他與莫甘娜之仇，不共戴天。
他曾有言，他暫時不舉正義旗幟，但舉旗︰大復仇。
是謂︰十世之仇，尤可報也。
或許他是對的。
這家伙一向眼光獨到，很多東西根本就瞞不過他。
比如，艾妮希德……
鬼知道他的能力可以看出什麼。
「正義，正義。」
鶴熙倚坐在草地上，輕輕抬起搭在膝蓋上的右手，輕輕伸出光潔縴細的食指，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恰好落在了她的手指上。
「希望他不要受到這事影響太深，心含異念。他似乎在試探性認真看待邪惡……試圖糾正兩種極端。
唉……
我會替你看好他的。」
鶴熙有些無奈。
當王衍距離天使越近，他不可避免地會發現這些東西，掩埋的過去，往往沒那麼偉大光正。
「看我什麼？」
突然，一聲輕笑傳進耳畔，嚇得鶴熙一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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