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以閣下的手段，早已解讀了我神的基因數據，得到了您想要的東西，呵呵……所以，貿然登門造訪，倉促之間也只備了那麼丁點兒禮儀，不成敬意。還望閣下寬宏，諒解我等不速之客。」
一座古樸的城堡內，寬廣的大殿里，渾厚有力的聲音帶著一些調侃，笑意卻不太誠懇。
斑駁的石柱，灰黃的石牆，平整的石板地面，古老的裝飾風格，一副韻味豐足的油畫，這里的裝修風格，並不華麗。
兩張對峙的寬大椅子上，一位學者，一位將軍對坐。
學者身著兜頭幽藍色袍子，面色平淡。
將軍一身古風舊色鎧甲，不怒自威。
「如果您是說這顆被太陽耀斑焚過的星球和其上寥寥無幾的非智慧生命，的確單薄了些。」學者頗有興致地看著眼前被燒成玻璃的星球投影，微微一笑︰「不以億計的智慧生命死亡，我都沒興趣。何況幾支原始人部落，這份禮儀……閣下的手段的確有些小家子氣。」
「呵呵～見笑了。」潘震不為所動，輕笑道︰「相對于閣下一石三鳥來說，在已知宇宙，手筆比閣下大的人不多見了，反正我是沒見過。
摧毀諸神之王的神聖凱莎，毀滅天使的未來、我神的摯愛王衍，然後俘虜了我神蕾娜……我們烈陽的臣屬，也不過就是能發發小脾氣而已。」
「閣下的確謙虛過甚。」卡爾想了想，然後道︰「貿然將女神蕾娜請來，的確是我們冥河失禮在先，不過那是在戰爭中。首先，戰爭的罪魁禍首也不是……」
「呵呵～時至今日，您還何必推搪。」潘震擺手打斷卡爾的話，淡淡道︰「控制我神蕾娜的精神，將我神送到翡翠星系，驅動我神的超新星能力摧毀了神聖凱莎，也摧毀了她的摯愛，然後俘虜至此……都是閣下一手包辦。
傷害我神的神體，並試圖用虛空力量強行改寫我神的基因權限……如果不是我神身上多了幾件我都不知道的貼身裝備……保護。
恐怕也用不著我來與你交涉，你早就達成所願或者……將我神棄之宇宙邊緣不可計算探查之地，再做要挾。」
潘震看向大殿之外的某個方向，幾十萬里之外的地方，搖了搖頭。
那里，是一個渾身里外透著紅光的黑甲女子，神智昏寐，正是太陽之光蕾娜。
險之又險……
險之又險。
「這件黑甲和女神蕾娜的貼身衣物，應該就是已逝者王衍送給其防身的禮物，用于抵擋虛空力量改寫，確實給我造成了一些小麻煩。」卡爾知道對方在看什麼，他也看過去，開口道︰「不過也是出于對烈陽星的尊重，我也沒有強行……做不雅之事。」
「呵～姑且算這麼回事吧。」潘震對于卡爾的話不置可否。
對方不可能是沒想除去蕾娜身上的裝備，也不是沒有能力去除，應該只是時間不夠而已。
根據各方面搜集到的信息分析，卡爾利用蕾娜摧毀神聖凱莎後，應該花了不少的時間和精力用于傳送凱莎的神聖原子。
將凱莎的所有神聖原子傳送至不同的時空，那弒神作戰才算是圓滿結束。
遍布整個已知宇宙的星系傳送，工程量又豈是一句話就簡單形容的？
及至今日，五天而已。
他又能有幾分時間來研究蕾娜，並破解王衍親自給蕾娜制作的裝備？
王衍的數據攻防能力，是烈陽多少長老和他都在擔心頭疼的問題，就算死神卡爾再強，也不可能不受到嚴重阻礙。
他的武器制造天賦，讓多少烈陽神靈都極為驚艷。
看看蕾娜那滿身蘊蓄的紅光，將蕾娜包裹得如同一顆紅色的雞卵，抵御著周圍接連不斷的無名虛空解算波動，又豈是眼前看似平和的一幕可以解釋的？
潘震已是兩萬年的神靈，什麼東西不懂一些？
這一路來，他擔心的蕾娜的安危，太陽之光超級引擎沒有被改寫並自主關閉的疑惑，都止于看到蕾娜被紅芒包圍的一刻。
「其實王衍這幾件裝備也挺危險的。」卡爾淡淡道︰「你看，我的確侵入不到蕾娜的暗位面，但它們卻可以在蕾娜昏迷的情況下主動汲取她的能量給予保護，反向來說，也是一種入侵。
也就是說，王衍如果想，並且蕾娜不抵抗，你們烈陽的最高機密就如在他指掌之間。
也就是，在天使的指掌之間。」
「那是兩碼事。」潘震何許人也，豈會被這樣的伎倆挑撥︰「有一位男神可以匹配我神並且得到我神的真愛，就算是我，也無立場干涉。
更何況，王衍在生命最後時刻的選擇，已經足以讓我神托付所有，雖然他死了，但也證明了我神的愛，沒有錯。」
殺死蕾娜，或者自我走向毀滅。
王衍淡然地選擇了後者，沒有猶豫。
這樣的做法，即使是在潘震看來，也是非常純粹的深愛。
即使是傳之宇宙，也是最為瑰麗的愛情。
不過，多說無益。
「不過無論怎樣，王衍現在已經死了，灰飛煙滅。」卡爾面色平淡︰「而現在，以後，為了王衍，蕾娜顯然不會與我善罷甘休。我希望……您最好可以好好勸勸她。」
「你不說，我也會的。」潘震淡淡道。
蕾娜會找卡爾報仇，這是一定的，只是……也只是送人頭而已。
潘震不會如蕾娜一般沖動。
「那樣最好。」卡爾微微一笑︰「說起來，我的目的也很簡單。」
潘震靜靜看著他，沒有說話。
「無論是摧毀神聖凱莎，或者摧毀王衍，還有請來蕾娜，最終都是為了得到安靜自由的研究條件。
當然，這期間還需要借助……或者學會驅動恆星的最高科技，來破解終極恐懼。
相信我，這對整個宇宙都有意義……因為終極恐懼是……」
「我不要听你說的什麼恐懼。」潘震不為所動，指了指自己的大腦︰「這里有一萬年的城府。」
卡爾靜靜听著。
「一萬年里，我只思考烈陽星的安危，和我神的安危。」
卡爾面色平淡道︰「那烈陽星的安危和太陽之光的安危，你怎麼選擇？」
「果然直接了一些……我覺得這是一回事。」
「此言差……」
「我的太師研究過你，好多年。」潘震打斷卡爾的話道︰「我記得有……六十多年。當然，對于你這種三萬年的神靈來說，我的太師也只能研究到你的皮毛。」
卡爾淡淡一笑。
潘震看著卡爾繼續道︰「他們說你是……幻體。」
卡爾輕笑︰「這個名詞第一次听到。」
然後……
「如此無禮！」
一陣火花飄散。
卡爾的，被潘震隨手燒掉了……
但毫無影響，他憑空站起來，面色微怒。
「呵呵……對不起，我只是試一下。」潘震的道歉毫無誠意︰「假設你被燒死了，我也沒必要坐這兒跟你扯淡了不是？」
卡爾臉色微冷，身體漸漸恢復成原來的模樣，慢慢坐下道︰「你就篤定我不能反擊嗎？」
「不不不……」潘震擺手笑道「我可沒這個意思。不過……」
他身體前傾一些，聲音有些深沉︰「你利用我神摧毀了她的摯愛……」
潘震的話突然一頓，看向大殿入口處。
卡爾也一樣。
一位黑袍黑臉銀覆面的神，並著一位腰身粗壯的鐵甲將軍穿過蟲洞走進殿來。
斯諾，卡爾的手下。
淵離，潘震的虎煞守護。
兩人在殿下分別佇立，斯諾開口︰「我神卡爾。」
一臉古板的淵離也開口︰「將軍，末將有事稟報。」
卡爾看了看斯諾，又看了看淵離，然後看向潘震，潘震伸手一請。
「說吧，斯諾。」卡爾和潘震都看出來，下面這兩人並肩而來，腳步飛疾，但不爭不搶，似乎稟報的是同一件事情。
一身漆黑的斯諾回道︰「我神卡爾，剛剛收到消息，饕餮的主星，白冥星出事了。」
潘震眉毛一揚，他想起了……
某個時日不遠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