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自是有主意的，這會兒沖著手下喝道︰「還不把那個成天只會小偷小模的香曇扔到外頭，今日若不亂棍早死，可再沒人把月華宮放在眼里了！」
有人得令，便要過來。
雲清寧越過那些人，看向心兒，「所以今日打算草菅人命嗎？」
這般咄咄逼人，終是教人不能忍了。
心兒硬撐住了，才沒躲開雲清寧那道犀利視線，「她犯了規矩，總要教訓的。離王殿下不在宮中，我若不管著宮里這些人，出了亂子，如何向殿下交代。」
芍藥已經不耐煩，也沖了過來，口中罵道︰「這小蹄子今日逃不過了，九公主還是好自為之，若是想陪著她，心兒姑娘也不介意。」
芍藥比誰都想看著，雲清寧如爛泥一樣被人踩得稀巴爛，才能解她多年的心頭之恨。
雲清寧就站在床榻邊，看著眾人圍上來，不躲也不閃。
心兒冷眼瞧著，今日無情正好出宮辦事，機會抓個正著，芍藥說的沒錯，先把那香曇弄死，後頭處置雲清寧，也就容易。
反正這個女人，她是一時半會都容不得了。
周圍響起一陣驚呼的時候，心兒還正琢磨著，這是一抬眼眼睜睜看著，芍藥和那幾個上來宮女躺在了雲清寧腳邊。
沒人瞧見雲清寧如何動的手，全都是突然之間倒地，瞧著面色極痛苦，有的甚至還昏了過去。
「你在做什麼？」
心兒驚到站了起來，她以為雲清寧只會替人看看病，沒料到她是有暗招的。
低頭看了看地上的兩人，雲清寧暗暗收起了手里的銀針。
剛才為香曇拿藥的時候，雲清寧便已經做好了準備。
前幾日睡在床上，隔著牆與如月聊天，雲清寧便听她說，那些氣勢洶洶想害你的，未必如他們表現得那麼厲害，你若冷不丁給點苦頭，那些人反而不敢對你怎麼樣。
「她有妖術！」芍藥軟在地上，瞪著雲清寧叫道。
還真不是妖術，不過是雲清寧用銀針點了她們死穴，誰教一個個伸長脖子，非要找死。
雲清寧想想，也覺得無趣，針灸之術本是為了救人，如今卻被她當成了武器，若再用幾分力，可能有人當場就沒了命。
這越宮越來越像閻羅地獄，不將人變成魔，誓不罷休。
「想要把我的人帶走，總要先問你九公主的意見！」
雲清寧冷眼掃向眾人，「或是誰還想上來？」
這話說得不疾不徐，卻帶著十足的壓迫，逼迫那些人一臉緊張地往後退。
之前也領教過雲清寧的厲害，心兒說不害怕是假的，可到底面上過不去，這會兒冷眼瞪向雲清寧，沒人給出主意，她也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
「還不給我滾！」
雲清寧高傲地揚起頭，「心兒，有本事你便燒了長寧宮，若本事大過天，把那越宮一塊燒了，說不得赫連城回來，還要記你大功一件，封你個離王妃當當！」
「你在宮中施妖術，不怕離王殿下……」
心兒故作鎮定地道，卻緊張到話都說不了全。
雲清寧忽然一笑，「妖術？只怕你們心里有鬼，我便听說過，心術不正之人若行惡事，鬼神都不肯饒過，各位要不要去模模自己，到底有沒有良心？」
此刻別說心兒那幫人目瞪口呆，連香曇都看傻了。
「我家公主才不會妖術，」
幾天之後的長寧宮外，香曇瞧著左右無人，拉住也換了一身宮女衣裳的如月，壓低聲音問道︰「莫不是公主跟如月姑娘學了功夫？」
那日在長寧宮，眼瞧著雲清寧一抬手便撂倒一片，香曇百思不得其解，這會兒趁著雲清寧不在，自然要問上一問。
「阿九的功夫，我真不會。」如月笑道，忍不住舒展了一下雙臂。
方才香曇興沖沖地來說，老太監那邊給她們留了肉菜，讓趕緊去取，今日竟可以打牙祭了。
如月終于可以走動，可雲清寧讓她再待兩日。這宮里悶死人了，見香曇要出去，如月便動了心。
趁著雲清寧瞅準機會又偷偷去了藏書閣，如月連哄帶騙，總算讓香曇答應帶她出來。
出了長寧宮，如月倒是頗有些新奇，她每回進宮，都是在夜里，雖是各個地方模得極熟，卻沒正經欣賞過這兒景色，今日就當補回來了。
香曇惦記著肉，腳步不免快了些，卻忽地被如月拉了一把。
「怎麼了？」
「那邊是月華宮的？」
如月笑眯眯的問道，視線對向了不遠處。
這會兒兩人站在一處湖邊的垂柳下，對岸便是御花園，一群人正在那兒走著。
如月認出了那個心兒，本是她尋來替倚月樓賺銀子的貨色，沒想到跑來給赫連城暖起床，這會兒心兒被前呼後擁，瞧那一頭珠翠，花枝招展，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皇後娘娘出了門。
這幾日如月看夠了心兒在雲清寧跟前作威作福，如今正面踫上，如月便有些忍不住了。
「咱們走吧，不要惹事。」香曇是個老實孩子，拉著如月的手，就要把她帶走。
「你忙去吧，我在這旁邊轉一轉。」如月決定，先把香曇打發掉。
「不成，咱們得在一塊！」香曇立刻搖頭。
「可是覺得我不會生氣。」
如月故意臉一板，隨後推了香曇一把，「我被你們關到這會兒，就想出來散散心，居然得看你臉色，你要再不走，我可就喊了，回頭把那個無情招過來，咱們跟他耍幾招，你覺得如何？」
香曇本是個膽小的，被如月一嚇唬，小臉都白了。
「快去，我還等著吃肉！」
如月催道，又向香曇保證，「我就在這兒站站，一會自己回長寧宮，你以為我是來這兒找死的？」
到底被如月說服，香曇轉身要走，可又忍不住叮囑一句︰「就一會啊，便挨到她們。」
怎麼可能不挨到她們。
如月心里一笑，瞧著香曇快沒影了，便沿著湖岸，往御花園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