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神通、異術(第一更)

……

……

夜幕漸退,晨光剛生。

依山而建的莊園里,隱有著響動,不多時,炊煙升起,粥米的香氣散開。

偏房里,一個小道士爬了起來,穿好衣衫,出得門來,雖然下山已然蠻久了,但多年里早起的習慣可沒有丟。

如果在山上,這時候,他應該去打水、煮飯,等待早課,不過山下的人比他要勤快多了,早就起來忙活了。

這時候,他已聞到了飯香。

「做完早課,然後吃飯。」

小道士咽了咽口水,昨夜,他悄悄跑去廚房偷吃了些肉,那味道,真的美。

心中回味著,他轉了幾轉,來到後院,一間清幽的院子。

院子里,有著光亮,有著聲音,人似乎還不少。

不過……

望了一眼院子里搭建起的兩座法壇,哪怕見過多次,他心中還是不由的‘咯 ’一聲。

兩座法壇搭建,已有些日子了,只是,昨日之前,法壇還只是徒有其形,而此時,已隱有全貌了。

紅台燭,檀香爐,檀香碟,淨水盅,法簡,木魚,卜圖……等等一應俱全了。

只缺‘摩雲令’,就是真正的法壇了。

「難道真有機會看到師伯踏罡步斗嗎?也不知誰人要倒霉了……」

小道士心中憐憫,又有些悸動。

他所在的‘摩雲觀’雖然一直有道武雙修的說法,可絕大多數的門人弟子也都只是听說而已。

「法壇不可細觀,褻瀆了祖師可是死罪!」

屋內傳出聲音呵斥。

小道士一驚,忙不迭的低頭謝罪,這時,另一人的聲音傳來︰

「雲雀,快些進來!今日,你師伯講法,若是錯過,再沒有機會了……」

「是!」

小道士雲雀一個激靈,推門而入。

屋內,通體皆是木板鋪徹,其上有著諸般紋路,數個蒲團上,都坐著人,正中者,是一童顏鶴發的老道。

手持拂塵,耷拉著眉眼。

是他的師伯,妙法道人。

他的身側,是兩個稍稍年輕的老道,其中一人,眉心點著朱砂,卻正是他的師傅,妙雲道人。

「坐下听講。」

妙雲一抬手,無形氣勁已將房門合上。

雲雀小道士忙不迭坐下,有些忐忑,又有些好奇,不知師伯為何會突然講法。

「雲雀。」

小道士剛剛坐定,正中的老道已然開口了︰

「你拜入門中已近十八年,每日里打水、煮飯、做早課、誦經,周而復始,可有怨言?」

「弟子沒有怨言。」

雲雀低下頭。

「同門師兄弟皆可習武,唯你不行,有怨言,也是情理之中。不過,不讓你習武,門中自有用意。」

妙法道人淡淡開口︰

「你也知我摩雲門有‘道’‘武’兩法傳承,你于武道一途,天賦只是一般,可卻是天生的道修真種子。」

「師伯要傳我‘異術’?」

雲雀抬頭,驚喜交加。

「道術!」

妙法道人聲音一沉。

「咳!師兄,一個名字而已,何必在意?」

望著自己唯一的弟子,妙雲道人開口了︰

「所謂道術,並非傳說中的法術,而是月兌胎于武道,卻又明顯區別于尋常武功的一類奇門武功的統稱。

此類異術威力絕大,可入門難,精進也難,對于施術者的天賦要求極高……」

「異術。」

雲雀壓抑著心中的激動,靜心傾听著。

「如何能夠相同?」

妙法道人面色不悅︰

「所謂異術,月兌胎于神通,可本門的道術,可是源自于師祖他老人家的神通!」

妙雲道人反駁︰

「那武功,又來自何處?」

「你!」

妙法道人瞪眼,險些拂袖而去,但還是按耐了下來,再不看自家師弟,沉聲望向雲雀︰

「你家師父不知道術,你卻萬萬不能如此想法,否則,有朝一日遇到其他身懷道術者,就會陷入危險之中。」

他的神色肅然,讓雲雀不敢反駁,只能點頭。

「異術月兌胎于武功,未必高于武功,可道術,卻月兌胎于傳說中仙神的神通,雖無法與傳說中移山填海、追星拿月的神通相比,可也超乎于武功之上!」

妙法道人緩緩說著。

身側兩個老道皆有些不悅了︰

「怎麼就超乎武功之上?!」

「武功,人人可學,可門中道術,每一代,至多傳承一二人,高下立分,這已經是毋庸置疑的。」

妙法道人冷哼一聲︰

「祖師留言,上古之年,唯有身懷道果者,才可開宗立派,傳授門人弟子。為何?往日不說,不過是不想打擊你們。

今日,便說道說道!」

說到此處,他反手取出一枚通體鎏金的令牌來,道︰

「古老相傳,得道果者,可執掌神通,然而,道果稀少,神通更少。即便開宗立派,門下的弟子,也必須要依靠神種,方可跨入‘修行之門’……」

「神種?」

這下,兩個老道也有些驚異了。

他們自然知道,門中的道術都要經由‘摩雲令’才能施展,卻也沒有想到,是沒有摩雲令就無法入門。

「這就是神種?」

「不錯,神通之種!」

手捋長須,妙法道人面有得色︰

「各家各派的傳承不一,有以符為根本,有以刀劍為載體,也有以書本為傳承,可究其根本,此物,名為‘神種’。」

「神種。」

雲雀咽了口口水,眼神炙熱。

這些年里,他除卻換血之外,沒有學過任何武功,本身,對于武功是頗為渴望的,但此時,自然就不一樣了。

「師父藏的夠深啊,這麼些年,都不曾泄露半句……」

妙雲與另一位老道對視一眼,皆是有些無奈。

「摩雲令,一代只能傳承一二人,老師又有什麼法子?」

妙法老道微微搖頭︰

「即便是貧道,若非那于忘海咄咄逼人,也非要等到咽氣才會說……」

「于忘海……」

兩個老道都沉默了。

任誰也沒想到,當年被踢下山自討生活,最不成器的師弟,會在幾十年後,讓整個門派仰其鼻息。

「他將兒子送入我門下二十多年不聞不問,打的什麼主意,當老道不知道?」

妙法老道冷笑︰

「他自以為能拿捏我等,我卻偏不讓他如願!」

「話雖如此,可如今我等到底要靠著他……」

妙雲道人微微搖頭。

「我等可為其做事,為他鏟除異己也好,其他什麼也好,唯獨祖師傳承,不可落于其手!」

妙法道人如是說者,心中突然一動。

砰!

屋外,傳來低沉的悶響。

「誰?」

三個老道目光皆是一凝,下一瞬,房門已然洞開,妙雲與另外一個老道竄出房外。

妙法道人,也扣緊了掌中摩雲令,大踏步出門。

雲雀還在消化幾個老道的話,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出得門去,就見得一白衣破爛,神狽也疲憊到了極點的大漢闖入了後院。

他認出這人,似在月余前見過,叫什麼穆還,似乎是憐生教的一個大人物。

此刻,他就感受到了此人的厲害。

遙隔數丈,他身上散發出的熱力,就幾乎不亞于正午之時太陽的直射了,這樣強大的血氣,只怕不遜自家老師與師叔了。

是什麼,讓這樣的大人物如此狼狽,甚至還有著掩飾不住的驚懼?

「穆施主怎得如此狼狽?」

妙雲眉頭微皺,已是看出,這穆還身上無傷,卻消耗巨大,不像是與人交手不敵,倒像是被人追到了筋疲力竭。

「于,于兄可在?」

穆還四仰八叉,大口喘氣,只覺筋骨酸痛到了極點,不由自主的抽搐著。

近乎不眠不休的十日奔襲,即便有丹藥服用,可他也已然到了極限,離氣血逆流也就差了那麼一線了。

若是活活跑死,那他就是江湖上最大的笑柄了。

「不必問了,人已經要到了。」

未等他回答,妙法老道的面色就是一沉,望向漸有光亮的夜幕。

不速之客!

妙法老道遙望夜幕,隱隱間,感知到了極為強大的殺意,那殺意是如此之強烈,讓他都不由的瞳孔一縮。

「是誰?」

妙雲道人擰眉,望向穆還。

「錦、錦衣衛千戶,楊,楊獄。」

穆還大口喘息數次,方才盤膝坐下,調息緩解著沸騰到了極點的血氣。

「錦衣衛千戶?!」

幾個老道都是一怔,彼此對視,不知是個什麼表情。

「區區一個錦衣衛千戶,就將你殺的如此狼狽?」

妙雲道人的神情很微妙。

「那是楊獄!」

穆還被他的眼神看的吐出一口黑血來,他胸膛起伏,咬著牙︰

「殺死冀龍山、蕭戰的那個楊獄!」

「是他?」

听得這話,幾個老道的神色方才一震。

下山這些日子,他們最多听到的名字,就是這個楊獄。

只是,那楊砍頭不是六扇門的捕頭嗎?

什麼時候又成了錦衣衛的千戶?

「兩位師弟,我吾護法,招待這位千戶大人!」

妙法老道開口了。

他縱身一躍,上得法壇,隨手一揚,摩雲令已落到法壇之上,口中念念有詞。

隨其動作,一層薄薄的霧氣也隨之升起,初時只在兩座法壇之間,旋即,就向著四周擴散開來。

呼!

活死人的腳步一滯,楊獄抬頭,略有驚詫︰

「這是,神通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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