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鐵劍門的底蘊

「小畜生,你敢辱罵我師叔祖?!」

鐵劍門的人勃然大怒,震蕩刀劍就要沖上來,卻被嚴景略抬手制止。

這面黑發白的老者單手按劍,眸光幽冷︰

「小東西,你自以為有了幾手武功就能不知天高地厚了?…既然你給臉不要,就休怪老夫以大欺小了!」

「听說幾十年前你也是上過流積山戰場的人,怎麼臨老了,反而拎不清?」

輕彈斷裂小半的殺豬刀,楊獄緩緩起身,刀鋒泛著幽冷的光芒︰

「老東西,你的臉皮,在我這一文不值!」

前世也好,今生也罷,這個世界上總是不缺那所謂的過來人、老江湖,以歷經千帆的姿態,居高臨下的告訴你。

這不對,那不好。

對于這種人,楊獄的態度同樣很明確。

老家伙,你過時了!

「很好,很好。」

嚴景略怒極反笑︰

「想不到,老夫不過二十年不履江湖,竟被人如此小看。哈哈,哈哈哈!」

笑聲剛自回蕩,就被一聲清越的劍鳴激蕩聲所斬滅。

嗡!

劍光乍起!

剎那之間,森森寒氣就自撲面而來。

劍光未至,勁風氣流一下吹滅了熊熊燃燒的篝火,一眾賊囚不及反應就被氣流掀飛了出去。

他們的眼中已看不到那老者的身影,只有一縷劍光以極快的速度閃過。

十丈,似只一步!

下一霎,

足以刺破耳膜的金鐵交鳴聲就在這官道之旁炸了開來。

錚!

刀劍踫撞,火星四濺。

楊獄橫刀在前,任由那劍光刺在刀面之上,身形巍峨不動,感受著被倒灌的內氣刺痛的手臂。

嚴景略的劍法、身法、內氣皆是老辣純熟,然而,他太老了。

內氣固然比尉遲龍深厚許多,可其氣血衰敗,筋骨松弛,比前者也前的有限。

「不過如此。」

楊獄一聲冷笑,抖臂發力,將那長劍生生震了出去。

嚴景略後掠幾丈,似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白發都後揚了起來︰

「這樣大的力氣?!」

他的瞳孔劇烈收縮。

一次踫撞之下,他終于知道這看似還不到三次換血的小東西,哪里來的底氣敢頂撞自己了。

這樣不符合常規的恐怖力量,他只在一個人的身上看到過。

他當年以鐵劍門的名義前去流積山參軍,曾在如今的青州大將軍魏正先帳下效力。

那是,他自持劍法純熟,絲毫不將那乳臭未干的小子放在眼里。

那時,他根本不知道魏正先雖然僅是剛剛換血,但其雙臂卻有四象不過之巨力。

只一次交手,自己就被打散了血氣,生生在床榻上躺足了一年,也正因如此,他才成為鐵劍門唯一活著從流積山戰場上歸來的人。

這小子……

「該我了!」

楊獄自然敏銳察覺到,腳下重重一個跺腳,脊椎抖擻著,殺豬刀已攜劈風之勢斬向嚴景略。

砰!

刀劍踫撞,發出炸響之聲。

一出手,楊獄就毫無保留,刀光橫掠的同時,周身血氣也自沸騰了起來!

饒是嚴景略劍法純熟,也被生生逼的不斷退後。

讓鐵劍門一眾人全都變了臉色。

「安敢欺我?!」

連退9步,嚴景略的老臉已然漲紅到了極致。

終于,再又一次踫撞之後,強忍著幾乎吐血的巨力,內氣鼓蕩,勃發了血氣。

「師叔祖?!」

「師叔!」

關山水、鐵劍門一眾人臉色全都大變。

嚴景略年近9十,筋骨松弛,血氣跌落層級,一旦催發血氣,那可真是拼命了!

「小畜生,老夫要你死啊!」

嚴景略面色赤紅,怒吼著舒展猿臂,單劍舞動間,似有風雷之聲大作。

這一刻,他再無任何保留。

筋骨彈抖間,血氣滾滾激蕩,似有虎嘯之聲自其體內傳蕩而出。

血氣激蕩,猶如虎嘯!

呼!

借助血氣鼓蕩,嚴景略速度更快,舞出大片劍光納風雷之勢,將楊獄整個都籠罩了進去。

赫然是他鐵劍門的鎮派嫡傳劍法,風雷一劍!

「血氣如虎嘯…」

楊獄眸光一凝。

換血層級的高低並不代表絕對的強弱,然而,如牛、如虎仍是巨大的跨越。

血氣如牛者,拳腳指掌之下,皆如莽牛奔騰踐踏。

而血氣如虎更勝一籌,是威勢與鋒芒。

血氣如虎,其指掌間,自有惡虎撲食的凶戾,更有獠牙虎爪般的撕裂鋒芒。

以如虎血氣催發劍光,足以斬斷金鐵!

尉遲龍與劉文鵬固然也達到這個層次,但對于血氣的掌握卻遠遠不如這個老家伙老道了。

力量固然更盛。

威勢與鋒芒卻遠遠不及。

這一瞬間,楊獄只覺周身傳來刺痛,那風雷一劍針對的不是任何一點,而是遍布他的全身!

避無可避,閃無可閃。

「可我本也不想閃避!」

楊獄心神沉凝,感受著周身三丈之內的氣流變化。

既然避無可避,那就不閃不避!

「那小子怎麼會這般強橫?!」

石永言看得心中焦急,終于還是按耐不住,腳下一點,自黑暗之中撲了出來,長劍抖動,就要發力將囚車之上的鎖鏈斬開。

先救人!

他的心中念頭剛閃過,耳畔就听一聲黃鐘大呂般的震響。

驀然回頭。

就見師叔祖劍光籠罩之下,似有大量泥沙沖天而起。

直好似巨象重重踏下,似整個地面都為之一晃。

而下一瞬,伴隨著一道彎月般的鋒芒匹練,那口足可遮人面目的寬大斷刀,就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斬開了劍光。

不避不閃,一刀斬向了疾刺而來的嚴景略!

「不好!」

嚴景略心中狂震。

這一刀沒有任何精妙,僅僅是角度的拿捏與絕對力量的絕對爆發。

然而,就是如此簡單的一刀,竟給他不可抗拒的恐怖殺機。

砰!

刀劍踫撞,傳出巨大炸響。

夜幕下一眾人全都覺得心頭一寒,就見得舞動的劍花全部潰散,那沉重厚實的大刀重重砍下。

「師叔!!」

「師叔祖!」

鐵劍門的一眾人目眥欲裂,淒厲大叫聲中,血花拋灑。

虎口炸開,長劍月兌手!

嚴景略只覺好似被大象狠狠猜中,雄渾至極的力量一如五十年前重重壓下。

只一剎而已,他鼓蕩的血氣與內氣就被錘散。

然後,重重的撲倒在地!

「住手!」

眼見楊獄以刀背將嚴景略砸翻在地,鐵劍門的一眾人全都瘋了一般,怒嘯著揮舞著刀劍就要沖過來。

當!

而直到這時,石永言的劍才斬在精鋼囚車外的鎖鏈上。

只是沒了內氣加持,不但沒有斬開鎖鏈,劍身還被崩了個口子。

「入土的年紀了,就別和年輕人學什麼好勇斗狠了。」

掃了一眼撲地不起的嚴景略,楊獄微微搖頭。

繼而,甩著刀背將沖上前來的鐵劍門眾人一一砸翻在地,筋斷骨折,哀嚎慘叫。

方才看向呆若木雞的石永言、關山水,以及一眾之前似想溜走的囚徒們︰

「需要我教你們怎麼做嗎?」

「啊?不,不需要。」

趙9、蔣都如夢方醒,渾身顫抖著上前將鐵劍門的一眾人內氣打散,扒了個精光。

「楊獄……」

關山水哀鳴一聲,咬著牙看了眼弟子︰

「永言,認栽吧…」

石永言呆若木雞,也不知听沒听到,但直到趙七將他手中的劍抽走,按倒,也沒有反抗。

好似受不住眼前的沖擊。

「殺,殺了我!」

良久之後,擁擠的囚車之中,嚴景略方才從重擊之中回過神來,怒吼著︰

「小畜生,你有種就殺了老夫!」

啪!

叫罵聲戛然而止。

「閉上嘴!」

趙七揉了揉手腕,齜牙咧嘴的罵著︰

「楊爺說的不錯,你這老家伙,臉皮是真特釀的厚!」

他的身上,沒了鎖鏈。

除了關山水和石永言、嚴景略一並塞在囚車里之外,其余的囚犯全都解了鎖鏈。

將鐵劍門的一眾人全都鎖在了一起。

「勾結憐生教意圖謀反,劫掠囚車,欲殺官差。這般多的罪名加身,幾位的身家可是不低,就這麼殺了,豈不可惜?」

楊獄坐在篝火旁,淡淡回應。

六扇門,是緝凶拿犯的機構。

任何凶徒人犯可都價值不菲,丹藥、兵器、甲冑、甚至于武功,都是需要功績的。

擒拿凶徒,自然是不菲的功績。

反正這伙人難逃一死,他自然懶得沾血腥了。

「楊砍頭,楊砍頭!」

被扒光了衣服的鐵劍門眾人人全都在怒罵,然後,被之前的人犯一個個暴打。

「砍頭…」

楊獄嘴角抽搐。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得了這麼個凶殘的外號。

明明自己是這麼的遵紀守法……

月復誹著江湖上的老粗們,楊獄著手清理著鐵劍門一眾人身上的財貨。

可不比造反而來的憐生教,連山門都少了的鐵劍門眾人可富的多的多,這可是好些年才積攢下來的東西。

銀票四千八百兩,金票五百兩,碎銀若干,還有一些下乘的武功秘籍,內外煉都有。

包括嚴景略那門威力不俗,接近中乘武功的風雷一劍。

「這麼個小門派,都有這許多銀子。」

將東西揣到懷里,楊獄都有些震驚了。

青州可不是個富裕的地方,順德府就更不是了,這些人身上帶著的銀錢,足夠讓黑山城數萬人不那麼緊巴的過個冬了。

什麼山匪、內城大家,比起這些門派,統統都是窮鬼。

不過也是,沒有這個家底,怎麼養活門派上下一眾不事生產的弟子門人?

怎麼敢仗義疏財,怎麼能行走江湖呢?

「畜生,畜生!」

鐵劍門眾人氣的眼珠子發紅。

楊獄卻也沒在意這點謾罵,只是囑咐趙七、蔣都打的狠一些。

漸漸地,天亮了。

楊獄提著刀上了馬車,讓趙七分下干糧,就自開始趕路了。

「楊獄,楊獄……」

被關在囚車里的鐵劍門三代老小咬牙切齒的瞪著馬車。

趙七本想給這三人一塊餅子,看到這一幕,眼神一轉,與蔣都分了這塊餅子,轉身上了馬車,揮著馬鞭開始趕路。

馬車里,又將一應東西輕點了一遍的楊獄,大為滿意。

就這一波,他覺得自己能吃好些年了。

望著天邊躍起的紅日,心中不禁閃著念頭。

「鐵劍門,應該還有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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