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在醫院里的走廊里,秦言刪見到木遙遙從標示著胃鏡室的拐角里出來。
他看到胃鏡兩個字後呆了一下,在看看她身邊瘦骨嶙峋,精神卻很飽滿的木遠遠,心跳漏了一拍。
想要喊她,卻沒有勇氣。
在人來人往里,木遙遙還是看到右手包著厚厚紗布的秦言刪。
見他面色難看,唇色發白,欲言又止的樣子,「怎麼,有什麼事嗎?」
「我來看看你,有沒有要幫忙的?」
「沒有,謝謝,」木遙遙拒絕。
「嗯,那行,」秦言刪也在說著敷衍的話,明明太想要幫她了。
可是,她不要。
「那我走了,」秦言刪見場面有些僵持,就勉強的笑笑,「我有時間再過來。」
目送遠去的秦言刪,木遠遠輕咳了一聲,虛弱的看眼神呆滯的木遙遙,「遙遙,我這病,就不治了,我還欠你錢,我得趕緊還你。」
「哥,你又說喪氣話!」木遙遙瞪他一眼,「不到最後,我是不會放棄的,還有,你別老是錢錢錢的。」
「親兄弟明還算賬呢,遙遙,」木遠遠輕輕笑了一下,抬手點了一下木遙遙的鼻子,「遙遙,放心,我不是喪氣,是面對現實,我都晚期了,在醫院里待下去,哪樣不是錢,我就到你租的公寓里養一段時間,想法子賺錢,我也不能帶著遺憾走。」
「哥,你……」木遠遠的話讓木遙遙無言以對,見他笑得很誠摯,也跟著笑笑,卻笑得苦澀。
「遙遙,你幫我辦理出院吧,我不想帶待在這里了,病房門口老是有人,我不確定是不是記者,我的事情影響挺大的,畫眉山莊也牽連其中,我擔心……」
後面的話,他忍住了沒說出來。
木遙遙低著頭,不知怎麼去回答木遠遠的話。
他的話太過沉重,沒辦法回答。
電梯門打開,里面的人群里,有秦舟的身影。
木遙遙低著頭,沒有看見秦舟,也不知道哥哥突然將她帶離電梯這邊,執意要走樓梯。
「哥,你看到什麼了,這麼緊張?」木遙遙問他,見他只顧著往樓梯間走。
在樓梯間的光影下,身後出現了一個人。
木遙遙回頭,見是秦舟。
「他看到我了,當然會緊張。」
秦舟走上前來,一臉的冷漠,望著瘦弱的背影,「木遠遠,你不認識我,那你還跑什麼?」
木遠遠的背影輕顫了一下,枯瘦的手扶著欄桿,手背上還能看清略微發青的針眼。
「木遠遠。」秦舟的聲音大了些,喊著木遠遠的名字,她來醫院,特意換了平底鞋,走路幾乎沒什麼聲響。
她來到木遠遠的身旁,見他還保持著站姿,一點也沒動。
知道他病了,可說出來的話還是那麼讓人心痛。
「你不認識我,可以,但你總不能不認識這兩個孩子吧?」
秦舟從包里拿出兩張照片,是兩個孩子的百天照。
他都有在邊上陪著的,還給孩子買了當時很昂貴的玩具。
木遠遠始終低著頭,沒吱聲。
他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態度去面對秦舟和兩個孩子。
他緊緊抓著欄桿,枯瘦的手有些力不從心。
「對不起,」木遠遠的聲音很低沉,道歉時肩膀輕顫,帶這些輕微的咳嗽。
他不敢看秦舟,記憶恢復了,他做不到不認識她。
可她這會兒在身邊,心里毛躁躁的。
「所以,你是認識我的?」秦舟收起了兩個孩子的百天照,詫異的看著木遠遠的側臉。
他太瘦了,顴骨很高,眼窩深陷,病服下,能看到他頸間的鎖骨。
「我……咳咳咳咳!」
「哥,」木遙遙擔心的上前扶著木遠遠的手,擔憂的看著他,「嫂子,哥他需要靜養,你能不能先別和他說這些啊?」
「遙遙,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啊?你哥哥他不認識我,我承認是自己做的不夠好,但是,他不能夠不認識自己的孩子吧?」
不是秦舟不願意放下這個事情,可是對她來說,太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