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用狙擊炮瞄準了一個正在劫掠的男人，只是秦風久久沒能扣動扳機。
那是一個人類，一個實實在在的人類。殺與不殺只在秦風一念之間，如果殺了，其實也就只是殺了而已。
只是秦風想不明白，非常不明白，更不理解。
為什麼人世間會有善惡之分？
對于善惡，三教百家有著各自的論點。其中儒家就有人性本善與人性本惡兩種說法。兩位聖人為此爭論不休，後世更有無數儒家子弟紛紛站隊，爭論了千百年。
道家則認為人性就是人性，哪有什麼善惡？若人人都是聖人，善惡自然消解。
佛家則直接不講善惡，只論因果。前世今生早已注定，昨日因，得今日果，今日因，得明日果，因果循環，輪回不休。
兵家以霸道橫掃天下，法家以律法約束人心，農家以天下果月復為旨，醫家以藥治人心，墨家主張兼愛，非攻……
曾經秦風淺淺的思考過善惡的問題。那時候秦風還沒有融合百家總綱，那時候秦風覺得大家都對，那時候秦風覺得善惡不該是他這麼個小人物該考慮的問題。
可現在聖人們重歸天地，反而是他秦風將百家熔鑄一爐……
此時秦風覺得諸子百家都錯了，不管是儒家人性本善，人性本惡。道家的修身養性，完善自身。佛家的因果糾纏命運無常。
秦風覺得都錯了。也許在某一個時代，他們都曾對過，可在這個時代看來，他們都錯了，錯的離譜。
這才是諸子百家逐漸消亡的根本原因。
然而和之前領悟天地法則時的狀況類似，秦風明知諸子百家錯了，可卻不知道他們到底錯在了什麼地方。
諸子百家的錯還好說，因為他們太小了，他們看的不夠全面，所以他們最先消亡。
可時至今日，三教依舊存在，從未消亡。
哪怕是在這個科技日新月異，神仙道法早已不復存在的時代。三教依舊有著傳承者，有著繼承者。
哪怕他們已經從明處退到了暗處。
歷經千萬年而不曾消亡的道統怎們會有錯？可在這個人人都能吃飽飯的時代，他們又怎會無錯？
事實上關于善惡，三教都有自己的教化之功。
儒家訂立規矩，以道德為準繩，勸人向善。道家以修身養性為依托，讓世人信奉舉頭三尺有神明，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佛家說前世因，今世報，前世福，今世享，其目的不也是勸人向善？
可他們都不曾真正的定義善惡之分。到底何為善，何為惡？善與惡真的有明顯的界限嗎？若是殺一個好人，能就一百惡人，那動手之人是善是惡？
若是殺一善人，救千萬惡人，那動手之人又是善是惡？
如果這個問題比較極端，那就換個說法，殺一人而救百人，到底要不要殺？
若是殺了你，能救千萬人，我來告訴你這個問題，讓你進行選擇，你不死，活著的人就會排斥，咒罵，攻擊你。
你若死，世人也只是覺得你很傻，憑什麼自己身死而就世人！那麼你該如何選擇？
那麼告訴你這件事的我又是善是惡？
而在秦風看來，上面說的所有問題都不能定義一個人的善惡，善惡其實和這些根本沒有關系。
那麼，善惡到底該如何定義？
善惡最初時又是什麼？
聖賢曾和秦風說過，宇宙間有著他都無法更改的定律，其中一條就是善惡總量不變！
此時秦風也知道，周天世界的因果已經混為一體，一團亂麻，人族已經不是一個個生活在一個世界上的個體，而變成了一個完整的整體。
所有的因果也不再是每個個體獨自承受，而是變成了所有人一起承受。
世人不知道這些，每一個個體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他們只是在按照自己認為該做的去做，而從不去想什麼對錯。
而不去想這個問題的根源也很簡單，憑什麼別人那麼有錢？憑什麼別人比我受歡迎？憑什麼別人比我聰明？憑什麼他能做成，而我就做不成？
這一切種種都是理由。
其實又都是借口！
你難道不知道傷害別人是錯的嗎？你難道不知道偷東西不對嗎？你難道不知道腳踏兩只船是不對的嗎？
其實你都知道！那你明知道是錯，為什麼還要那麼去做？
有人會說那是被逼到絕路上了，有人會說你站著說話不腰疼，有人會說未受他人苦，莫勸他人善！更有人會說，這就是人性！
其實這些都是理由，都是借口！這些都是讓你心安理得的去做那些事的借口！當然了，我們不得不承認，這些借口很有用，他可以讓你睡得安穩。
想到這里，秦風笑了。他笑的很邪惡！嘴角幾乎咧到了耳根。
隨後秦風扣動了扳機！距離秦風數公里之外的男人爆成了一團血霧。隨後秦風調轉槍口，對準了第二個人……第三個，第四個……
秦風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猙獰，可卻有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那滴淚水流進嘴里，秦風品嘗到了滿嘴的苦澀。
就好似他這麼多年來做的所有事都徒勞無功，一切好似有回到了原點，一切都沒有絲毫改變。
滿腔憤懣，滿心失望！
然而秦風不知道他此時在做什麼嗎？錯了，全都錯了，秦風知道他在做什麼，秦風也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可他這麼做就是對的嗎？
還是錯，秦風知道，他的那些想法，他的那些思考其實也都是借口，這些想法只是給了秦風開槍的理由，僅此而已。
善惡沒有因為秦風的開槍而改變，人族氣運不會因為秦風開槍而有絲毫的增減，人族這個命運共同體也不會因為秦風的開槍而分崩離析。
其實秦風改變不了什麼，哪怕他此時無比強大，強大到想殺誰就殺誰，可他秦風依舊只是這芸芸眾生中的一員。
直至午夜時分，秦風扔下了命運救贖，他整個人癱坐在廢墟之上，任由滂沱大雨打在身上，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