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虞……」
爛醉如泥的人不知是真醉還是假醉,嘴中發出呢喃聲,一雙丹鳳眼卻清明的可怕。
樓下傳來左秋衫尖銳的聲音。
「你竟敢打我!」
左秋衫跟在崔知月身邊,常年作威作福,就算是家世比左秋衫高的貴女見其也是要先行禮讓的。
當頭被打臉對她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小仙女膽兒可肥勒~」李志打開扇子呲呲稱奇︰「文京,起來瞧瞧,左家潑婦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李志話剛落,樓下又傳來一道響亮的聲音。
「老鼠出來作甚,叫你家貓出來。」
「彭啦!」
李志眼見一桌的酒瓶被陸文京掀開,先才還有氣無力的人跟瘋癲似的,上來就將他扒開,整個人趴在木欄處往小仙女那方看。
老鼠、貓?
左秋衫臉都綠了。
她記得當初那個該死的御前郡主就是在太皇太後的壽辰上如此貶低自己的。
「來人,將這賤人拿下。」
謝長魚左手抽出腰間的長鞭,冷聲道︰「知道本小姐是誰嗎?要敢傷我一絲一毫……」
她笑︰「你爹娘不會放過你的。」
左秋衫一听,覺得不對,向來對身份敏感的她發出疑惑︰「你到底是誰?」
謝長魚往喜鵲處看了眼,示意她說話。
喜鵲哪能懂,在眾目睽睽下憋了半天,抖抖嗖嗖道︰「我家小姐是江……江」
損色!
謝長魚仰頭傲嬌道︰「本小姐是盛京謝家的嫡女」
「謝長魚~~~」
喜鵲內心崩潰,我的小姐,您真敢說。
「噗!」
王錚一口茶噴在李治臉上,嘴角抽搐。
謝長虞?人都死四個月了,盛京還有不怕死的蠢蛋在模仿御前公主!
「這是小仙女?」王錚絲毫沒注意李治那張妖孽的臉已經黑成煤炭了,自顧自道︰「李治,你眼楮得尋個大夫好好治治了?」
繼謝長魚話落,四周哄堂大笑。
馬車內,崔知月鳳眼閃過一抹譏笑,隨後淡淡道︰「秋衫,進來,本是小事,少得理不饒人,咱們讓道。」
謝長魚笑了!崔白蓮就是崔白蓮,什麼叫得理不饒人!那左秋衫得理嗎?
「無趣!」謝長魚擺手示意喜鵲上車。
轉眼間,鮮衣女子消失在街道。
看戲的人們散去,左秋衫暗暗記下這輛馬車,吩咐人跟著,她倒要瞧瞧這瘋女人是哪家的。
敢罵她的人已經被火燒成灰了,左秋衫絕不允許再有人貶低她了。
樓上,陸文京眼不眨地盯住那輛消失在拐角處的馬車︰「鐘叔,派人跟過去,定要打探出她的身份。」
「是的,少爺。」
叫鐘叔的老伯面上一喜,趕緊吩咐人去跟老爺子稟報,少爺總算從悲傷中走出來了。
「不好,文京,看對面。」李志面色有點難看。
臨街對樓的玉石店,江宴負手而立側目望向馬車消失的方向,手上端著一個精致的檀香木盒。
感受到來自對面樓的視線,他目光越發冷冽,扣住木盒冷聲道︰「將陸文京南街那幾家鋪子關了。」
「是。」
玄乙身側還站了一名暗衛,名為玄墨。
玄墨長的可愛,性格跟長相一般單純,他模了模鼻子,滿腦子疑問,為啥主子總是叫他們慶雲閣的人去搞陸文京的鋪子。
大材小用的同時又讓人模不著頭腦。主子從未與陸文京有過交集,啥時候結的仇?
……
陸文京丹鳳眼里燃燒起熊熊烈火︰「娘的,狗江宴,敢搞小爺生意,鐘叔,發信函,小爺要召開四海商會。」
四海商會。
王錚心里一驚,這回,文京的心病該好了吧!但……那名女子到底有何魅力?
美貌……還不至于。
……
馬車停至富江街府邸最燦爛的門邸前。
外邊烈日如火,富江街市、巷口,行人寥寥。
謝長魚先行下馬,命馬夫敲門,可敲了一陣子,愣是無人應答。
嘶……敲錯門了?謝長魚抬頭望著那塊金條門匾,‘天下第二富,沒錯啊!’
「這位老爺,冒昧問問,陳家為何連個守門人都沒有?」
過路的大爺擺手道︰「陳家老爺子為很少住府中,這府邸空著呢!」
「那敢問他去哪了?」
「這誰知曉~反正陳老爺子和聖上關系好,三天兩頭往皇宮跑捏!」
大爺的婆娘提著豬肉趕來,惡狠狠地揪起大爺耳朵︰「老不死的,聖上的事也到處吹牛!就你知道的多!」
「哎喲哎喲,你輕點,我錯了還不行嘛!又沒說什麼,陳老爺子本就跟聖上關系好……」
「要死啊!你還說!」
陳大江和皇帝關系好。
謝長魚撐著下顎若有所思,這關系,她作為皇帝的親佷女都不知道呢!四個月就好上了?還是說舅舅以前就認識陳大江?
呵!什麼舅舅啊,御前郡主死都死了,她現在的身份,要敢上去叫皇帝一聲親舅舅,怕是不想要腦袋了。
謝長魚嗤笑。
「走吧,去謝家。」
什麼叫做一波三折呢?
放在謝長魚身上毫不為過。
青衣巷,謝府。
謝長魚笑眼望著那一列婢女,開口問道帶頭的生面孔︰「為何不能進門?」
她心中思忖此人是誰?
謝長魚上輩子可從未見過眼前這位聲稱是謝府管家的年輕人。
相貌溫雅,若不說他是管家,謝長魚會以為這人是國子監的學正。
「小姐,」管家溫笑︰「主家吩咐了,先叫你住外宅,待到規矩學好了,再正式行禮,過為主家嫡女。」
「在這之前,還請小姐跟嬤嬤學好禮儀。」
表面客氣!
謝長魚心中冷哼,嘴上道︰「多謝管家,但我也是初到盛京,能否帶我去見見謝老爺?畢竟……這以後,我就是謝家嫡女,便要改口稱謝老爺為爹了。」
管家面上還在笑,眼里閃過一抹詫異。
听聞江南旁支的小姐是個名聲極差的廢物,就是因為廢才好拿捏。但……听她的意思,為何有種試探的感覺。
「小姐莫要說笑,等學好了規矩,主家自然會見你一面。」
謝長魚心里越發覺得不對勁。
這……不太像謝懷建的作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