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的心慌過後,眾人很快都放平了心態,既然嘎吱嘎吱的聲音要伴隨一路,還是早點接受比較好。
謝長魚將蠟燭往天花板上移了移。
天花板並不像尋常地道那樣,用磚石砌成,而是一截一截的木板橫伸向前,木板之上是什麼,誰也看不清。
總之還是速速逃出為妙。
「呼……呼……」
一陣呼呼聲傳來,但由于聲音較為柔和,听起來也不像是風。
「姐姐,這是什麼聲音?」
瑤鈴曾被關在深林宮殿里,對此地比一般人要恐懼得多,聞聲忙忙攥住了謝長魚的衣袖。
「……像是水的聲音。」
謝長魚猶豫了一會才作答,同時攬著瑤鈴的肩︰「不會有事的,你看地道雖然潮濕,卻不曾有灌水的跡象。」
謝長魚的話讓眾人安定了一些。
再往前走,水聲更明顯了。
「主子,我們是不是快要出去了?」
葉禾的表情漸漸振奮起來,有水的地方往往意味著希望。
「但也不要掉以輕心。」
謝長魚也隨之打起了精神。
「等等。」
走在最前方的玄乙忽然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江宴向前走了一步。
「主子您看。」
玄乙高舉起蠟燭,讓後面的人都能看得清楚。
只見前面被分成一格一格的地板上,赫然瓖著密密麻麻的小珠子,各種顏色都有,小珠子像毯子一般向前鋪展。
「要跳過去嗎?」
可珠毯太長了,舉起蠟燭都看不到盡頭。
「走吧。」
謝長魚心一橫。
以他們五人的功力,用輕功過去倒也可以,可誰知道黑暗的盡頭是什麼?她不能冒這個險。
大家踩了上去,種種顏色的珠子都被踩在腳下,每一步嘎吱作響,誰也不知道哪里會有問題。
在走了差不多一丈遠後,腳底的地板忽然發出「 嗒」一聲,接著在誰也來不及反應的瞬間里,格子直接斷裂了。
失去平衡的眾人直接摔了下去,好在下方空間也就一米,所以無人摔斷胳膊腿。
可是機關還沒完。
大家才剛爬起來,頭頂空間就快速橫伸出一塊鐵板,同樣「 嗒」一聲,直接封鎖住了頭頂的出口。
江宴舉起蠟燭四下照著,當目光照到身後的牆上時,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牆上有個洞,不,準確來說,就是水管。
「天殺的西域黑心女皇!」
饒是葉禾見多識廣,在洞口源源不斷開始灌水後,臉色也發白了。
水灌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功夫,就已經淹沒到眾人腳踝了。
誰都不想死在這里,可頭頂的鐵板又十分堅固,重有千鈞,哪怕蕭薔月央都在,也別想劈開。
水開始漫上腰部,空蕩蕩的石室里什麼都沒有,而人的身軀也無法堵住洞口。
「主子。」
葉禾忽然流了淚︰「屬下無能……」
這簡直比當初謝長虞被困金玉樓時,還令人絕望,因為這次他要眼睜睜看著主子被……淹死。
玄乙也緊緊抱住了瑤鈴。
水開始漲到胸口了,大家漸漸有些呼吸困難。
瑤鈴哽咽了。
「長魚姐姐,下輩子我還要——」
「大家還是想辦法出去了再訴衷情吧。」
江宴打斷了她的話。
「諸位,我是個不願放棄的人,只要還有一線生機,我就想嘗試一下。」
說完他指向洞口。
「可是里面都是水。」
葉禾的淚滴在水里,無聲無息。
「待在這里唯有一死,可若我們賭一把,這個洞口不長,或許還有生還的機會。」
水位已經比人高了,江宴不得不邊游泳邊說話。
謝長魚浮在水上,定定望向他,好似只一眼就過了一百年。
「我跟著你。」
她游過去,拉住了江宴的手。
「我會帶你出去的。」
盡管前路未知,江宴卻說得那麼篤定。
「我跟著主子。」
葉禾忽然發現還有生還的機會,連淚也不抹了,游過去跟上。
「跟著大家,我在後面,不怕。」
玄乙把瑤鈴推了過去,他一向在情話上缺少造詣,如今生死關頭,也只會用行動表示。
在這萬分艱險的時候,葉禾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洞口上,沒注意到自己一不小心就吃了雙份狗糧。
江宴拉著謝長魚游了出去。
水洞里黑漆漆的,壁側是厚厚的磚石,更顯幽暗壓抑。
好在江宴的預估是正確的。
就在肺活量快用盡的時候,兩側的空間終于擴大了,江宴逆著水流往上游動,睜開眼楮,他已經能看到上方微微透出的光亮了。
兩人終于浮上了水面。
接著是葉禾、瑤鈴和玄乙,大家一上來都是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紛紛慶幸還好當年練武足夠用心,異于常人的氣息派上了用場。
不過現在是冬天,大家都是又累又冷,可惜此地依然不是盡頭。
「這里是地下河嗎?」
謝長魚環視了一圈。
「看樣子像。」
江宴往前游著︰「河流總會有出口的。」
但他們需要逆著水流,向上游處游,如果往下樓,恐怕會遇上深林宮殿附近的官兵。
謝長魚從回來調查軒轅翎之後,就沒好好休息過,今天又在宮殿里被折騰了一通,體力漸漸有點不支。
「咳咳咳!」
手臂一下子發軟,讓她嗆了一大口水。
「長魚!」
江宴連忙游回她身側,替她拍背︰「你還好嗎?」
「無事。」
謝長魚咬了咬嘴唇,疼痛刺激得體內又恢復了一些。
「等咱們出去了找到西域那幫人,我一定要雀湖和那個女人好看。」
謝長魚吐了口被灌進來的河水,恨恨道。
「好,我們先出去,到時候隨你。」
江宴和緩地笑了,見謝長魚沒事,才放心尋找前方出路。
又游了一會,幾人遇到一股激流。
「快到出口了,大家小心。」江宴回頭道。
話音才落幾秒,水勢就猛了起來,視野也隨之開闊,看到了河岸的上游。
好死不死,淺灘處密布著礁石,謝長魚上岸時腿一軟腳一滑,差點嗑到了。
「慢點。」
江宴扶了她一把,結果自己卻倒在尖石上,被劃破了手臂。
「你怎麼樣?」
謝長魚看到鮮血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