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是所有人都翻山。
翻山的是謝長魚、江宴、葉禾和雪姬四人，余下的人從水路走，扮成普通商隊混進賀州。
這次來賀州，謝長魚沒帶瑤鈴和玄乙，一來讓瑤鈴留下處理隋府事務，二來讓這對養傷的小情侶好好談戀愛去。
茂林山是山如其名，放眼望去一片碧意，黛嶺青山連綿不絕，沒個地圖真能把人困死在山里。
「咱們順著流波河走就成。」
好在謝長魚已對地圖有了深刻的研究。
「可是主子，我們現在還在山北，沒到流波河的發源地。」
雪姬小聲提醒。
「這個不難。」
謝長魚早有準備。
「大家今天爬到小鶴峰就行。」
小鶴峰是茂林山諸多山峰中，偏小的一座，相對也好攀爬，因山頂形狀似鶴嘴，故而名為小鶴峰。
都會輕功的四個人爬起來很容易，不到中午時分，就上了小鶴峰的半山腰。
謝長魚照著地圖，勘察了一下地形。
「就是這兒了。」
說著她開始分配任務。
「葉禾，你去采些果子、揀點柴火；江宴，我剛剛听見附近林子里有雞叫，你去獵只雞來，做咱們的午飯，我和雪姬先上樹休息了，這邊日頭好大。」
葉禾已經習慣了他主子的操作，江宴也對謝長魚的德性心知肚明，所以誰都沒表示反對，各自干起各自的活來。
「喏，這個給你。」
謝長魚把一只造型古怪的長筒給了雪姬。
「看看附近有沒有人。」
「這是？」
雪姬翻來覆去地把長筒顛在手里。
「這樣，把前面兩個圓鏡片對著你的眼楮。」
這是重虞從前搜集的寶貝，從西域海上弄來的，架在眼前能望遠處。
這東西叫眺望鏡，很名貴，如果弄壞了，怕是很難再買到，但這次去賀州剿水賊，謝長魚覺得帶上它是值得的。
雪姬按照謝長魚的指令，把鏡筒架在了眼前，視野里的事物驚人地放大了，變得更清晰了起來。
沒過多久，雪姬的視野里出現了人。
「主子，那邊有兩個人，從半山腰向我們這邊來。」
謝長魚接過鏡筒，樹林里有兩個拎著酒罐的大漢，從衣著打扮看，很可能是某個寨子的水匪。
謝長魚將紙卷成筒狀，等到兩人走到能听見聲音的範圍里，就開始叭叭叭了。
「兩位倒霉鬼，本人是隨機來調查的山大王，現在給你們一炷香時間，把山上的詳細地圖給畫出來！」
兩人像被釘在了原地一樣，面面相覷過後，都愣住了。
這是人發出來的聲音嗎？
由于謝長魚給自己的音色做了一些處理，再加上紙筒的揚聲效果，听起來很有些鬼哭狼嚎的感覺。
「你、你誰啊你！有本事你站出來，到我們寨子里打一架！我大哥們不會饒了你的，你不要在這里裝神弄鬼啊！」
兩位又害怕又生氣，一邊給自己壯膽一邊喊。
「別瞅了，你的眼珠子掉出去都看不見我。」
謝長魚找了只小弓來，先射下兩張大紙和兩根筆，又射下一只飛箭來。
「看見這只箭沒有？你們不老實，不按著我山大王的吩咐做，這只箭就會射你們身上，自己看著辦吧。」
山林好像又恢復了寂靜。
「大哥，我們跑吧！」
其中一位剛準備拔腿，就被雪姬一只箭射到了腳前，在離腳尖僅有一寸的地方。
他嚇得一坐在了地上。
對方雖然看不見模不著，但確實是個高手。
沒辦法，被嚇傻了的兩人只好抖抖索索著，撿起筆準備寫。
「等等。」
謝長魚又發話了。
「你們背對著對方，各寫各的。」
免得他們商量好了來騙她。
「是，大王。」
兩人這回學乖了，在背轉過身去之前，還加了敬稱。
過了一會，兩個人都寫完了。
「行了，你們可以走了。」
謝長魚看著兩人心驚肉跳地跑走，這才躍下樹間，拾起兩張地圖。
確實挺詳盡的，當地人就是不一樣，比官方售賣的地圖好多了。
雪姬暗暗佩服，讓這兩人寫得全面一點，日後既能在不同的地點派上用場，還有效避免了他們追來的麻煩，畢竟地圖畫的是整體，他們根本不知道「山大王」要往哪里走。
江宴和葉禾拎著雞和果子回來，全程默默目睹了謝長魚神奇的操作。
謝長魚和雪姬下了樹，一邊協助兩人烤雞，一邊按圖索驥。
「照山里人的說法，小鶴峰有條小路，可以爬到流波河的源頭，接著一路向東，就是賀州了。」
四人用烤雞填飽了肚子，就向小路行去了。
流波河的源頭海拔高，站在山頂上，能听到瀑布的轟鳴聲，嘩啦啦沖下懸崖的水勢十分驚人。
在順著河流東行時，葉禾看到了腳下的異常。
「主子，大人，這里好像有人做好的標記。」
地上有很多樹葉，看起來十分凌亂。
謝長魚抬頭看看，目光了然。
「這是楓樹葉，可這里沒有楓樹。」
「我們剛剛沒踩到吧？」
「暫時沒有。」
江宴發現了一條可走的小路，眾人便轉移過去了。
不過有點奇怪的是，山下都說茂林山的匪盜是一絕，可他們在山上待了快一天，也只看見了兩人而已。
入夜後，大家按性別分成兩組，搭好帳篷後一組睡覺，一組守夜，每隔兩個時辰交替進行。
沙沙，沙沙，有不明的響聲傳來。
正在守夜的江宴和葉禾慢慢握住了刀，緩緩站起身來，這不像是鳥獸的聲音。
夜空中驚飛過一群烏鴉，啊啊地叫著，把謝長魚和雪姬也弄醒了。
帳篷拉開一條縫隙。
謝長魚皺眉探頭，她不喜歡有人破壞自己的睡眠……
四周傳來腳步聲，起先謝長魚還有心分辨一下聲音的方位，很快她便意識到，聲音哪個方位都有。
他們被人包圍了。
謝長魚和雪姬都已穿好衣服，兩人悄聲出了帳篷，江宴和葉禾一扯，就上了樹。
「大家都拿著。」
謝長魚把白天抄好的地圖一人分了一份。
「萬一走丟，我們就在流波河途經的落花崖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