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水中消失

謝長魚說完,船艙內一片寂靜,男子的薄銀面具在搖曳的燈下一閃一閃,散發著危險的寒光。

「我猜你不敢。」

常識告訴他,謝長魚就是說得再花里胡哨,也不敢拿自己親娘的命開玩笑。

但謝長魚不是個按常識出牌的人。

「你錯了。」

她冷冷撂下一句話,刀尖穿過陳雙雙的衣襟,向里推去。

鮮血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貨真價實,觸目驚心。

「退後。」

男子確實著了慌︰「住手!」

謝長魚的刀放了下來,余血順著刀刃向下蜿蜒。

她當然不會真傷了陳雙雙,鮮血流得那麼逼真,只能說明血包真的好用。

謝長魚依舊挾著陳雙雙。

「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你出不去的,我們的人比你多。」

「是嗎?」

謝長魚揚了揚臉,剛要說話,忽然有人一掀布簾跑進船艙。

「主子,不好了,船尾被人鑿了個洞,在漏水!」

「謝長魚,你果然帶了人來。」

男子銀牙一咬,聲音森冷得像白骨。

「你破壞規則在先,就別怪我無情,阿鹿,放火!」

謝長魚目光一轉,放火是要干什麼?

船外風聲漸起,一聲烏啼傳來,謝長魚瞅準時機,一刀撂倒兩個黑衣人,打開了離她最近的木窗。

船尾處,慶雲閣的高手和黑衣人已經打了起來。

月光下她看到了雪姬的臉。

「雪姬,接住我娘親!」

謝長魚將陳雙雙拋了出去。

但下一秒,她就被船艙中剩下的黑衣人圍攻了,準確地說,是被人用十支毒箭對準了。

「船外打得這麼厲害,禁軍估計快要來了,丞相夫人,你是想被我放箭射死,還是老老實實隨我走呢。」

「那還是隨你走吧。」

謝長魚顛了顛手中的刀,在這搖搖晃晃的船上,她可沒把握順利擋開十支飛箭。

「很好。」

男子一笑︰「你在外面有接應的船,我也有。」

說著手臂一伸,就要來拉謝長魚。

謝長魚不是個會坐以待斃的人。

無人注意到她的手指間,已夾著一片薄薄的刀刃。

剎那間寒光一閃,男子一根手指已被削下。

「啊!」

痛苦的叫聲瞬時傳來。

主子受傷成功轉移了這批黑衣人的注意力。

「你刺傷我娘親,我沒廢了你的手,已經是仁慈了。」

謝長魚且戰且退,可船外大火已經燒成了一片。

「長魚,你在哪里?」

依稀听到江宴呼喚她的聲音,可謝長魚再敏捷也是個人,跳不出這片火海。

「該死的……給我活捉謝長魚,哪怕射她一箭也不能放她跑了!」

身後是忍著斷指之痛吩咐屬下的蒙面人。

謝長魚進退兩難,正四下搜尋出路時,一支毒箭挾著夜風向她撲來,謝長魚仰身躲避,又被另一箭射破了左臂。

她的身體驟然失去平衡,搖搖晃晃地翻出了船外。

先是裙擺被火燒著了,接著一頭栽進了水里。

「長魚,你快出來!」

江宴把對方接應的人解決了七七八八,卻怎麼也等不到謝長魚的出現。

「主子危險!」慶雲閣的人在身後急急提醒。

江宴置若罔聞,冒著大火,從已被灌滿了水的船尾沖了進去。

可是船艙里除了淹沒到膝蓋的水外,什麼都沒有,就連蒙面男子都帶著黑衣人撤了。

江宴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謝長魚為了救陳雙雙,把自己搭進去了。

「主子,現在該怎麼辦?」

慶雲閣的人也涉水趕來請示。

「把你的人分成兩批,一批找船上有沒有留下線索,一批在這條護城河找,一定要把她找到。」

江宴望見大批火把,便知是禁軍聞聲趕來了。

丞相夫人疑似被劫持一事,天一亮就傳遍了盛京,厲治帝這回是真放下了疑心,又一次召江宴入宮,好生安撫了一通,表示謝長魚一定會沒事的。

江宴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家,就在江府大門撞上了陸文京。

「江宴,你給我下來。」

陸文京恨不得把他從馬上拖下來。

「我知道你擔心長魚。」

江宴看他一眼,不願此時與他生事。

「那你呢,你知不知道擔心長魚?」

陸文京越說越氣,大步上前,不客氣地一把掐住江宴的衣領。

「枉我以為你是護著她的,昨天晚上你都在干什麼?你手下的人都是白領俸祿的,那麼多人卻沒把她全須全尾地帶回來!」

「是我對不住她。」江宴沒有反駁。

可陸文京正在氣頭上,江宴不管做什麼,在他看來都是錯的。

「你根本就不該讓她去,江宴,我簡直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把她往虎口里送,也不過如此了吧?」

「護不住她是我的錯,可我不能攔著她,那是她想做的事情。」

江宴咳了一聲,看向陸文京的目光閃爍著質詢。

「如果是你,你能攔住長魚嗎?換個說法,長魚要做的事,誰也攔不住。」

江宴抬手抓住了陸文京的腕。

「我知道你厭惡我,但眼下不是尋仇的時候,我們該想辦法思考長魚的下落,而不是在這里打架,或者你干脆把我掐死。」

他被勒得快喘不過氣了,說話的聲音像從喉嚨里勉強擠出來的。

陸文京恨恨瞪視了他一會,終于松開了手。

理智上他知道江宴說的是實情,陳雙雙是謝長魚的娘,救她也是應當;可他一想到謝長魚音訊全無,對著江宴就沒法提起理智。

「長魚若能平安回來,倒也罷了,若是……」

他努力平穩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她若是出事了,我傾盡整個陸家,也要你好看!」

說罷陸文京頭也不回地走了。

「大人,這……」

「讓他走吧。」

江宴沒再理會。

假如謝長魚真的出了什麼事,別說陸文京,他自己都沒法放過他自己。

草草吃了早飯後,江宴就趕回了護城河邊,從昨夜到現在,打撈的人越來越多,打撈上來的東西也有不少,可謝長魚仍舊沒有蹤影。

「我也下去。」

江宴在岸上待不住了,他不信一個大活人能在水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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