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環境啊，等以後我玩膩了，一定也要弄個地方過這種生活。」左舟對于扶蘇的居住環境給予了極高的評價。
相比帝都的繁華來講，這里真就像是個世外桃源，借用古人的詩句‘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反正就是那麼個意思，如果不是白起親自帶隊，左舟絕對想不到這里竟然是扶蘇的住所。
不過……「我記得上一次你們的住所就距離帝都不遠，這一次還這麼搞？就不怕再被人針對啊！」
白起不是很在意的拎起旁邊斧頭， 嚓一聲將一根木柴劈開，「這一脈的人已經分散成很多部族了，從延續後代這個角度來說，已經完成了任務。」
左舟點點頭卻是饒有興趣的看著白起，「你現在這是暗示什麼？」
「他什麼都沒暗示。」
開朗帶著磁性的聲音打斷兩人交談，白起眉頭微皺似乎有點無奈，卻見扶蘇緩步走來，隨意的揮手打招呼，「李將軍，有好多年不見了吧，上一次記得還是在皇宮呢！」
左舟同樣揮手回應，就像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
「進屋談談吧。」
三人進入院子，在這里沒有豪華的庭院，有的只是養雞養鴨的農家小院，左舟問著那股子馬糞味甚至還覺得挺親切呢。
記得當初他們在劍南道的時候，也是這樣，區別不過是左老漢有點懶，總是讓他去鏟大糞。
「我是曾經想過會有人找過來，但卻沒有想到會是你。」
「這樣啊，那你想象中的人會是誰？」
「……」
扶蘇的沉默讓左舟懂了，李斯啊，那個曾經得他信任的人，甚至于得秦皇信任的人。
嗯，不過從某種角度說，李斯也並沒有背叛大秦，他只是要建立地府，且地點也不是大秦，除了個別人來說，跟大秦還真沒有什麼利益沖突。
除了左舟跟他們有些仇怨之外，狄仁杰等人對付他們更多的還是出于……正義？差不多吧。
「既然知道有人會來找你，那你應該也是明白為什麼吧？」
扶蘇點點頭理所當然道︰「無非是因為皇位的事情。」
「那你有什麼打算？」
「繼續過我的生活。」
「你就沒想過回去？要知道朝中很多老臣都……」
「可支持胡亥的也不少啊，不是嗎？」扶蘇笑盈盈的，好像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支持者變少而有什麼怨言。
白起無語，左舟也不得不承認，扶蘇說的並沒有錯，胡亥那所謂的制衡之道會照顧到各方面的利益，哪怕這個過程會傷害國家利益，但只要權臣集團不鬧事，大家就自認國家是和平的。
這其實也是古往今來那麼多國家，明明已經內外交困了可朝廷依舊沒有鬧事的，無非就是各家利益被照顧到了。
也別說什麼格局之類的話，在很多人眼里，家族的利益遠大于國家概念，畢竟‘國家’算是一種看不見模不著的東西，而家族利益實實在在啊。
「你如果是擔心那個，我保證，他們不存在任何威脅。」白起眉頭緊鎖殺氣騰騰的哼道。
扶蘇卻依舊搖頭，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問道︰「你們說，父皇當年在乎這個國家嗎？」
「……」
兩人沉默，這個問題還真是挺難回答，就秦皇個人而言，他已經實現了自己的價值，成為了名傳千古的人。但是他最後將國家留給胡亥這個決定，在很多人眼中實在有點……
扶蘇看著兩人的樣子也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你們相信命嗎？」
「不信！」左舟的回答斬釘截鐵，因為他有滅世氣息，天道都要逃跑的，你問他信不信命？
不過白起卻是久久不語，成就僵尸之體後雖然近乎永生了，但這其實是一種詛咒，你現在問他信不信？
扶蘇嘆道︰「我不信，因為兩個天道融合，未來世界必然會有大部分朝著另一個世界的歷史修正。那麼，我豈不是會被胡亥逼得自盡！」
白起臉色古怪，「你該不會是因為怕這個才不回去的吧？」
扶蘇搖搖頭，「其實哪怕當初那場比試胡亥沒有勝出，父皇也會讓胡亥繼位的，因為，這是他對天命的反抗！」
「怎麼說？」
「就個人而言，父皇給天道灌輸統一之力，他已經算是戰勝了天命。就國家而言，大秦按照另一個世界的歷史傳到第三世就沒了。可是以父皇如今打下的基礎，胡亥就算是揮霍到壽終正寢，這國家也沒不了！從這個角度說，父皇又戰勝了天道一次，當然，胡亥還沒有死，這些還不算塵埃落定。」
左舟歪著腦袋想了下，「如果你回去的話，那不是也算戰勝了天道嗎？畢竟你在隔壁世界是被自殺的，如今若是做了……」
「可是這樣我就違背了父親的話，而且……我過閑雲野鶴的生活，不也是戰勝了天道嗎？畢竟如今的我只要一天不回去，就對胡亥沒有威脅，他就算想要弄死我也沒有理由不是。」
白起搖搖頭，「不對，你這樣想實在太消極了，同樣是逆天而為，你其實可以更主動的。」
「但我為何要更主動呢？」扶蘇攤手一臉‘我不想努力’的樣子。「說到底，這個國家是很多人的，而不是皇室一個人的！」
「呵呵，難得你竟然還有這種覺悟。」左舟出言調侃。
「這是父皇當初說的，嗯，他听了陰嫚的很多話，對于隔壁世界的事情蠻有興趣。不過老實講，我是不太理解的，所幸我不是皇帝，用不著為這個事操心。」扶蘇伸手將兩人的酒杯拿掉，換成了茶。
左舟抿了口茶，也許是環境的因素，就感覺心境很平和。
「如果有一天，大家覺得胡亥不好，要將他攆下去呢？」
「……」
白起的動作有為不可查的停頓，扶蘇倒是沒有什麼反應，「那就說明胡亥的平衡之道很失敗。他沒有能夠戰勝命運！嗯，話說隔壁世界的胡亥是多少歲死的來著？」
左舟臉皮一抽，好笑道︰「我記得……不是二十三就是二十四！」
扶蘇樂了，笑的還挺開心，「那不是快了嘛，也就明後年的事，嗯，一家人總有些比較窩囊。父皇和我都已經戰勝了天命，那出一個沒能耐的，倒也不算意外，嘿嘿。」
「那他若是今年就死了呢？」
「……」
房間中驟然一靜，白起茶杯在嘴邊卻是送不進去茶水，扶蘇看著左舟半晌嘆道︰「那一定要謝謝了，提前死了，那應該也算是戰勝天道了吧！」
左舟徹底服了，這一家人都如此豁達的嗎？
扶蘇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胡亥死後，不管繼位的是哪個宗室，以如今大秦的底蘊，就算所有臣子集體擺爛，估計也能夠撐上幾年的吧，你看，這不又是一次對天命的勝利？」
「合著天命就那麼好逆啊，你們家好牛逼哦！」左舟沒好氣的白了一眼，突然間感覺到無趣，也沒有打什麼招呼，起身出門飛走。
房間里是長久的沉默，扶蘇抹了一把額頭的汗，苦笑道︰「你應該知道吧，他是來殺人的。」
白起將茶水放下，早已經涼透了！
「胡亥治國無功無過，也算不得擺爛或者禍國殃民。只是他似乎對李元芳有著很深的偏見和執念，也因為針對李元芳而讓朝本遭到動蕩。有時候，我甚至覺得，李元芳就是天道派來修正命運的刀！」
扶蘇有點無奈，「想不到父皇留下的情義這麼快就耗盡了，胡亥對李元芳的執念超出我們的預料，李元芳的底線也沒我們想的那麼低。」
白起看著扶蘇，很是認真的問道︰「你想要保胡亥？你應該明白，你父皇留給我的任務只是保護你，我之所以在皇宮居住，不過是想要等胡亥培養出屬于自己的地榜高手而已。」
扶蘇苦笑，「如今的胡亥大概不想要我的保護吧，甚至于我若是回去的話，他會跟我為敵，那樣豈不是與隔壁世界歷史又一樣了嗎？」
白起听著這進退兩難的話突然間發現了華點，「你為什麼覺得自己能夠保護胡亥？你成就地榜了？」
「快了。」
白起眉頭緊鎖，「你不是注重繁衍生息嗎？我記得幾位夫人都已經有孕了，你憑什麼能夠晉級地榜？」
「陰嫚上次送了我丹藥，能夠固本培元、增長功力，嗯，很神奇的丹藥，我也沒發現什麼副作用。」
白起表情越加古怪，「能夠提升功力卻又沒有任何副作用的丹藥？世上哪有這種丹藥，如果真有，里面怕不是包含了氣運或者功德吧。」
「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吃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麼氣運功德摻雜在里面。」
「好吧，就算你成就了地榜，也別亂來。李元芳干掉的地榜已經不是一個兩個了！」
扶蘇沮喪的點點頭，看看白起又問道︰「你覺得，父皇留下的天子劍能夠對付李元芳嗎？」
白起沒給他好臉色，「對付我行，李元芳還是別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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