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這數月來,讓葉弘收獲最大的,便是這群新兵牙子成熟,以及他們的蛻變。
這就像是看著自己親手種下去莊稼一點點張大,成熟,結果。
兵牙子不是一般新兵,他們完全是采用後世學堂教育體系成長起來的。
他們是葉弘內心一種執念,以及對于徹底改變這個西晉歷史走向一種嘗試。
葉弘很清楚,單憑一個人要改變歷史走向是很難做到的。
哪怕自己可以像位面之子那樣開著掛把天下打下來。
但百姓呢,依舊處于那種愚昧封建思維之下。
到時,哪怕是贏得天下。
最終還是無法避免數百年落後,最終被西方列強鋼牙利爪給撕破。
為了避免歷史悲劇再次上演。
葉弘期待的是,開啟古人明智。
讓他們擁有徹底改變封建禮教枷鎖,接受新事物能力。
只要具備這種能力之後,中華文明才不會在數百年之後遭受那種屈辱。
然而,想要征服一個人思想,可並非武力可行。
曾經葉弘也嘗試過用語言和一些西晉人交流,嘗試用自己豐富經驗將其說服。
但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因為那些西晉人無論怎麼勸說,他們只要一付諸于實踐,便會忘記葉弘所有教授東西。
重新回歸他們所熟悉生活方式。經過無數次努力,葉弘終于明白了,和他們講道理是沒用的。
封建禮教思維方式早已深入他們靈魂血液。
哪怕是一顰一笑,哪怕是日常坐臥行,哪怕是出門打招呼。
都存著被影響痕跡。
這樣的人根本無法喚醒,或者說,以葉弘這點能量無法影響到他們思想。
于是葉弘便直接采取最為簡單粗暴方式。
那就是建造學堂,接管他們後代教育。
從而從根本上徹底改變他們封禁禮教思維方式。
這也算是釜底抽薪了。
而眼下這一群新兵就是葉弘開學堂後第一批畢業新生。
也將是最後一批。
因為安邑縣學堂已經不復存在了。
這一群人傾注了葉弘莫大新學。
也是葉弘對于自己想法一種驗證,如果成了。
葉弘會繼續堅持下去,直到將整個西晉落後思維徹底改變。
若是失敗了,葉弘便會放棄這一切。
自此不再嘗試改變西晉人思想了。
半日後。
一行人走入竹林。
見到正在揮舞鐮刀砍伐的葉弘。
立刻單膝跪地啟稟道,「大人,族老回來了,他還帶回一個傷者」。
接著一個滿身是血的人被幾個新兵牙子扛進來。
「大人有什麼事情你就問他吧,他熬不多久了」之前那個族老一臉哀傷。
「他這是怎麼了?」葉弘一臉詫異掃視著二人.五
族老沮喪道,「咱們事情被告發了,我這個同鄉便被中郎將給控制起來了,最後用盡各種酷刑,硬生生把他達成這般模樣」
「這麼說,事情出在內鬼身上?」葉弘遲疑一下,立刻讓軍醫給那同鄉檢查傷勢。
族老點了點頭,「是他的一個副將早就有不臣之心,將事情直接捅到秦城哪里」。
葉弘微微點頭,「事情我會查清楚的,若是真如你所說,我們會為他復仇的」
由于族老給與安邑縣造成莫大損失,安邑縣法庭正在提審族老。
于是他便自我申辯,帶著人再去金城,最終把自己同鄉也帶出來了。
「傷勢如何?」葉弘微微彎腰下去。
「大人,他不成了,流血過多,已經錯過最佳救助時間」那個軍醫無奈搖頭。
「好吧,給他輸液,用點藥不要讓他太痛苦」葉弘也哀嘆一口氣。
之後軍醫給他輸液。
那個滿臉血污漢子逐漸蘇醒過來。
之後便夢囈般胡亂吆喝。
直到他被族老抱起腦袋,意識才逐漸清晰起來。
「對不起連累你們了」說著他游目四顧,臉上帶著一絲絲歉意。
「沒事的,我們損失不大」葉弘急忙安撫他說。
「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我想借助于你們力量,幫我佔據這一隅之地,眼下這朝廷疲弱,秦嶺這片地,遲早都會像蜀地一樣不再屬于朝堂所管轄的」
從寥寥幾句話,葉弘便清楚,族老這個同鄉和他不是一路人。
他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這一次他和族老的事情,表面是族老在千針引線,其實都是他的布局。
只可惜他機關算盡,最後被自己一個手下給出賣了。
「那些事情都過去了,眼下你需要好好修養」葉弘見不得他那副慘兮兮樣子。
「不成了,我不能再睡過去,不然便醒不過來了」他掙扎起身,眼中也似乎重新擁有了神采。
若不是被軍醫親自檢查過,葉弘都以為他康復了。
回光返照。
葉弘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詞匯。
接著同鄉便抖擻精神,說出話來也都變得流暢無比。
「他們以為我只是金城那點兵力,妄圖將我的勢力整個從金城拔出,最終徹底將我的一切佔為己有」
說道這,他咳嗽一下。
嘴角滲出一絲血跡。
「老子在巴蜀之地經營這麼多年,豈是他們想得那麼簡單老子若不是一時失措,落得人家手里,老子還真不畏懼他區區一個外調中郎將只可惜,棋差一著,便是滿盤皆輸,老子不甘心啊」
他咳嗽更加厲害。
葉弘很怕他會下一刻便喘不過氣了。
同鄉又振作起來繼續說,「葉弘我知道你在洛陽,以及安邑縣所有一切,我十分欣賞你,原本還想招攬你為我所用,眼下看是不成了,現在我懇求你一件事,只要你答應我,我願意將這十幾年在巴蜀之地積攢資源以及人脈都送給你們」。
此言一出,葉弘身旁族老便睜大眼眸,使勁給葉弘使眼色。
葉弘尷尬一笑,對于財富,什麼人脈,他其實並不感興趣。
他來到這里也只是躲避禍事,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入官場。
不過既然是好事,葉弘也不會拒絕。
于是便沖他點了點頭,「你說吧,你要我為你做什麼事情」
同樣仰天狂笑一聲,「我要你幫我殺了中郎將,把金城奪回來,記住要將金城改成老子名號」。
說道最後他眼中神采已經開始渙散,嘴里血污也開始外溢。
「答應我」他還在痛苦掙扎著吼道。
葉弘實在不忍心看他那麼痛苦,便點了點頭,「我答應你」。
同鄉痛楚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笑,「拿去吧,他們用酷刑對付我,都沒有得到東西,現在是你的了」。
說著他便從懷里模出一塊金磚丟給葉弘。
伸手接住,葉弘覺著分量還不錯。
至少也有幾百克。
但就這樣一點金子也值得那麼大動周章。
族老貼近葉弘耳畔說,「大人這金磚是空心的,里面藏有東西」。
葉弘這才自信觀察之下,發現金磚左側有一個機關。
他用手輕微一按,那金磚開啟。
從內露出一些字據,以及各種票據。
葉弘拿起一張,頓時整個人都傻眼了。
「一百萬庾家兌票」、
「上好水稻梯田地契」
「金城房產地契」
「秦城房產地契」
「還有洛陽城的」
好家伙,還真是一個隱形巨富啊。
此時連葉弘都不得不重新審視面前這個表面上只是一個小小左軍將領的家伙。
沒想到他這麼會斂財,盡然財富堪比一座小型國庫。
這還不是讓葉弘最震驚的。
真正可怕的是,他竟然握著數百個官員罪證。
那些可都是實打實認證物證供詞齊全的東西。
一旦被交出去,便會有一個官員隕落墜馬。
這樣東西,其價值甚至比金錢還厲害。
「見識到了嗎?若不是老子一時失算,豈能畏懼他一個小小中郎將,單憑這些東西,老子便可以找人把那個小小中郎將給捏死」
也不知道什麼原因,一直在噴血的同鄉忽得又回神。
大放厥詞起來。
「其實你這些東西沒有太大用途」葉弘實在不忍看他這麼狂傲。
「什麼」同鄉像是被觸電一般驚悚盯著葉弘。
「你這些票據只能兌換銀票和田產,而我們眼下生活在秦嶺內,根本無法去越過秦城,因此這些東西我們根本無法使用,至于那些官員的罪證,我們不感興趣,我們不想牽扯入這些官員糾紛」。
這一番話說得同鄉面色灰白,剛剛恢復神采又一次黯淡下去。
他長吁一口氣,似乎在做最後掙扎。
最終他還是說了出來,「只要你們幫我奪回金城,我願意為你們引薦李特,他們現在可是蜀地最強的存在」
終于同鄉還是把隱藏最深秘密說出來。
原來他早就和李特兄弟私下聯絡了,準備再籌備好一切之後,在秦嶺響應他們。
到時整個巴蜀之地都開始起義,那麼即便是朝廷派人過來也已經晚了。
那時他們便可封堵進入巴蜀之地幾個通道天譴,躲在這一隅自我封王。
說完這最後秘密,同鄉終于油盡燈枯了。
他最後把袖口內藏著一枚箭頭交出來。
「這是」葉弘接過箭頭看了幾眼,看不出什麼特別的。
就是一個普通箭頭,還是那種生銹箭頭。
不過在仔細觀察後,葉弘看到箭頭左側有幾個小小刻字。
「李特贈與救命恩人」
看到這幾個字,葉弘也猜出,或許這就是他和李特交情起因吧。
讓族老帶著新兵處理了同鄉後世。
葉弘便召集了蔡旭等人開了一個短暫會議。
「大人,咱們眼下還不具備和起義軍抗衡勢力的,因此我覺著不能去找李特,萬一他們為咱們起了歹意,那麼咱們可就真得陷入險地了」。
大多數將領都是遵從這個建議的。
葉弘也贊同點了點頭,「但這箭頭還是要送過去的,不然咱們對族老他們無法交代」。
畢竟這是他同鄉臨死之前托付。
既然已經拿了人家錢財田產,便要把東西送出去。
「大人,咱們可以化名去送,從隴西繞過去,免得讓起義軍猜出咱們位置」
「好吧,就定下這條路線吧」
「只是眼下隴西之外,都是流民最多,也是最混亂的地方,務必要小心行事」
「大人放心我們特衛隊願意執行這次任務」
「我們新三軍也願意執行任務」
「我們新~四軍也要執行任務」
一瞬間,營帳內各路將領開始你掙我奪,都不在乎這條路徑有多麼危險。
看來相比建城,他們還是喜歡去打仗。
葉弘環視一圈,最後指了指霍教頭方向︰「霍教頭,這一次拍你們火槍營去吧」
「是」其它將領有些不憤。
「大人只是送一件
物品而已,何必出動火器營」有人反駁說。
「這一次派火槍營區,目的不僅僅是送東西,也是對火器營高原山區作戰一次考核,若一支軍隊無法適用所有作戰地形,哪怕是再厲害,也都算不得強兵」。
由于在安邑縣守衛時,火槍營表現出來強大戰力,已經讓很多安邑縣新兵內心都在認可火器營存在。
其實這對于火器營十分不好,因為驕傲會讓火器營犯錯的。
葉弘就是要讓火器營清楚自己長處以及劣勢,想辦法克服一切困難,最終成長為真正強兵。
目送這些兵牙子走出窯洞,葉弘目光變得熾熱起來。
從他們身上,葉弘感受到一種可能性。
那就是復制後世曾經那些列強民族給予中華民族所做過的事情。
他們依仗著堅船利炮,撬開國門,之後腐朽清政府,被他們幾百人就像是趕鴨子一般橫掃過去。
那種戰爭場景也就是火器跨緯度對于冷兵器碾壓。
雖說眼下這些兵牙子還不成熟,其身後背著火器也遠沒有達到後世那種槍械標準。
但葉弘相信只要他們經歷過這一次考核之後,便足以勝任任何一場戰斗了。
兵牙子被葉弘賦予太多期待
若是這一代兵牙子完成蛻變。
他們每一個人都將是新火器營的長官將領。
他們將肩負起日後數萬火器營主桿。
當他們每一個人都帶領一支火器營出現時。
那時安邑縣新兵絕對是西晉這片時空下最強存在。
火器也在科學院努力之下,不停改進革新。
葉弘後悔自己早年沒有攻讀理科,不然槍械理論也不會如此匱乏。
眼下對于槍械每一點進步,都需要墨家匠人千百次實驗獲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