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欽天監,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
周衍喝多了之後,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擾,任何緊急的事情,都要酒醒之後再說。
皇帝也不例外。
幾年前,周天南需要一份密報,由于時間比較急,欽天監的所有官員一籌莫展,又不敢去打擾周衍,無奈之下,當時的少監正頂著壓力。
叫醒了喝多的周衍。
事情完成的非常順利,密報也成功找到。
只是一天後這名少監正哭著喊著要辭官。
當所有人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他只是哭,一句話都沒有說。
讓當時所有見到過他慘樣的人,明白了什麼叫做男子也可以梨花帶雨。
歐陽恆如此懼怕周衍,也不是沒有原因。
至于那段往事……不堪回首。
楚衣走過去,果然在柴垛下發現幾卷用油布紙包起來的卷軸。
「時間也不早了,我就不留你們作客了。」
「多謝監正大人。」
屋中沒有了聲音。
羽裳與楚衣對視一眼,皆搖搖頭,這個周衍還真是個怪人。
他們要離開院子的時候,身後有傳來悠悠的聲音,「羽裳公主,所謂良人,是值得托付一生的人,你現在的選擇並不是很靠譜。」
「嗯?」
「不知監正大人所言何意?」
羽裳滿臉困惑,她可是堂堂公主,一個監正竟敢與她說這樣的話。
一旁的楚衣頭頂升起一個大大的問號。
什麼時候與他扯上關系了。
可不論他們心中如何困惑,屋內再也沒有聲音傳出來。
「怪人!」
躲在柴垛後的歐陽恆,待走出小院後,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輕聲咳嗽兩聲。
「王爺,公主,還有什麼事情需要吩咐下官?」
「沒什麼,你可以回去了。」
「下官告退。」
歐陽恆如釋重負,走出廳外,隨便尋了一個借口離開欽天監。
大周律法規定,欽天監所有收到的消息,不論任何人查看,都不能離開欽天監的範圍,一旦出府,調查卷宗之人,輕則淨身入宮,重則終身下獄。
這是為了防止密報泄露。
畢竟里面的東西,很有可能關系到國家的安全與穩定。
「這欽天監的人還真是奇怪,沒一個正常人。」
「越是不正常,越能守得住秘密。」
楚衣淡淡說道。
欽天監看上去都是奇葩,其實他們的實力皆深不可測。
剛才他雖然與歐陽恆沒有交手,可從他走路的姿態,以及氣息來看。
絕不是一般人,其實力恐怕不亞于王為。
只是一名判官實力便如此之強,那監正周衍定也不弱。
「快看看,上面都是些什麼。」
油布紙包著的,正是來訪之人的全部檔案,楚衣所料不錯,其中有陳國的,也有其他三國的。
唯獨特殊的是南笙的檔案。
只有寥寥數字。
楚衣也沒興趣,將其丟到一邊,開始尋找失蹤以及死亡之人的檔案。
死的人乃是陳國鴻臚寺從七品上的主簿,失蹤的是前唐國人,至于是何官職上面並沒有寫,只有一朵黑色的梅花。
黑梅,前唐的間諜組織。
其內部組織森嚴,活躍在各國,控制黑梅組織的是被天下之人稱為「妖人」的前唐國師。
黑梅中人,不明官職,不明來歷。
盡管欽天監花費了很大的人力物力,依舊沒有任何收獲。
對與這個組織,檔案上只能用他們的印記來標識。
「竟然有黑梅的人參與。」
「事情愈發的有趣起來。」楚衣笑著說道。
上都這淌渾水越來越有趣起來。
「為何有趣,難道不是更亂了?」
「這樣才好,上都的水已經夠渾了,再渾一些也無所謂,而這恰恰能夠驚動那些潛伏在深處的人,讓他們變得焦躁起來。」
「我們才有機會將其連根拔出。」
這時,羽裳忽然起身,來到楚衣面前,緊盯著他。
「狗子,你變了!」
「呃……」
這雖然是個愛稱,可听上去就怎麼那麼的奇怪。
「之前你可不會想這些。」
「現在我也不想去想,只是這幕後之人著實激起了我的好奇心,真想與他見上一面。」
有前唐國人的參與,南笙定然知道。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那人失蹤的時候,南笙並沒有話太大的力氣去找,而是全權委托給他們。
因為,她一開始就知道,那人不是陳國的。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找到凶手。」
「去什麼地方找?」
面對寫滿疑惑的羽裳,楚衣笑而不語。
但接下來他就苦批了,羽裳比沙包小很多的拳頭落在他的胸口。
「笑個鬼,裝什麼深沉,有什麼話快說。」
「謀殺親夫啊!」
「就謀殺你了,怎麼著吧!」羽裳雙手環胸,挺著胸脯,傲嬌的仰著頭。
「死了。」楚衣則躺在椅子上,有些耍賴的意思,「死人是不會講話的。」
「快點告訴我。」
「除非你救活我。」
「怎麼救?」
「人工呼吸。」
楚衣瞬間來了精神,雙眼冒光的看著羽裳,指指自己的嘴。
「滾犢子。」
「你這是從哪學的?」
听到羽裳莫名冒出的有些熟悉的口音,楚衣身體為之一頓,還是這話听上去有感覺,賊親切。
「全天下的人都會,難道我們的王爺不會?」
「那必須滴,會啊!」
查案楚衣不在行,甚至連個二把刀都算不上,可在比耐心方面,他能耗死王八,累倒龜,不就是比誰能立得住麼。
他楚衣,穩如老狗。
殺掉陳國的人,無非是想引起大的騷動,破壞和談。
若此時找個替罪羊頂上去,那前唐國的人一定坐不住,很有可能再次出來行凶。
到那時,管他黑梅白梅,統統變死梅。
「我怎麼感覺這計策不太聰明的亞子?」
「好像是少點子智慧,不過管用就行。」
「嗅到一絲不靠譜的味道。」
「嗯?」楚衣一把將羽裳拽到懷里,「我瞅瞅什麼地方嗅到了不靠譜。」
「二位,這里是欽天監,卷宗看完放在那里就可以走了。」
兩人玩鬧著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悠悠的聲音,仔細听去,正是監正周衍。
「周監正,你在什麼地方?」
「你心里!」
楚衣連忙拽著羽裳落荒而逃。
太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