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姐姐?」
範氏嗤笑一聲,隨即理了理衣擺,扶著嬤嬤的手起了身,居高臨下看著喬氏。
「你一聲姐姐,我不僅連命,就連名聲都是搭進去了!」
「不,不是的。」喬氏眸中凝著淚,「你還記得母親是來讓你做什麼的嗎?姐姐,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好,可你也不能……」
範氏听著她的話,像是听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喬卿嵐,你以為拿母親便能壓住我?」
「是,陳府那樁婚事是母親給你的俏姐兒定下的,可陳府的三公子不也是被她不知廉恥的勾引去了嗎?」
好好的一樁婚事,到頭來弄成這副場面,如今她竟然敢提起,範氏頓時怒不可遏。
就連老太太也嘆了口氣,喬氏真是哪壺不提提哪壺。
倒像是變著法的給範氏求情?
可仔細听著,又不像。
老太太都給搞糊涂了,手扶著拐杖,掩下眼底的疲倦。
孫氏則繼續在一旁看好戲,時不時的讓丫鬟進去看看落意跟南雲衡醒了沒。
喬氏跪地,哭訴不止。
範氏心中的怒氣沒地兒撒,索性狠了心,指著喬氏道︰「你又是什麼好心的?這些年來做過的事還少嗎!少在這兒拿母親來威脅我。」
「你嫉妒汶哥兒不能做世子,這些年來你一直都不開心,所以便無所不用其極,甚至是下毒殺人的事都做了出來!」
屋內頓時寂靜。
眾人皆朝她看過來,喬氏拼命搖頭,「不,你在胡說,你沒有證據,你在誣陷我!」
範氏輕笑一聲,看著喬氏茫然無措的樣子,只覺得心中痛快了不少,一股腦兒的將喬氏做過的那些事都抖落出來。
別人不知道喬氏,她卻是再清楚不過的。
她想要得到的東西,就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去爭搶。
比如為了世子之位,不惜對南雲衡下毒。
「喬卿嵐,這可是你逼我的。」
範氏的聲音極為輕淺,像是雪花落在樹梢頭。
可喬氏的內心早就猶如雪山崩塌,她听著這些話,已是潰不成軍。
完了,一切都完了。
不管有沒有證據,可話是從範氏嘴里說出,更是在將她逼急了的時候說出。
眾人心中已是有七分相信了。
就連老太太看她的目光都變的震驚,難以置信。
「不,不是這樣!」喬氏拼命解釋,卻發現大腦一片空白,什麼話都說不清楚。
她指著里間,「我把衡兒當親兒子對待,怎麼會這樣殘忍的事來,是她血口噴人,老太太您一定要相信我啊!」
孫氏適時的做出震驚的模樣來,伴隨著清脆的一聲響,手中的茶杯應聲而落。
喬氏止住了哭喊,朝孫氏看去。
孫氏跪地,「求老太太做主啊,我可憐的衡兒就是中了毒,這麼多年來一直找不到下毒之人,更找不到解毒的方法,侯府的一切,都是毀了啊老太太,您難道就眼睜睜看著衡兒離開,看向侯府從此落入一個惡毒之人手中嗎!」
「大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喬氏聲音拔高,「沒有證據,誰敢誣陷我!」
旁邊的範氏眸中滿是輕蔑,證據?她手中自然是有證據的。
只是也不能不白白便宜了侯府這些人,她的證據,可還有大用處。
她打量著自己的好妹妹,一個念頭頓上心頭。
或許用這個做交換條件也不錯。
喬氏察覺到她的視線,縮了縮肩,「我沒有做過這些事!你們就是趁著老爺不在,沒人給我撐腰做主,你們便能這樣欺負我!」
她說著,淚如雨下。
這樣的戲碼,也就騙騙老太太,屋內幾人都看膩了。
只偏偏,能騙住老太太她就已經贏了。
老太太渾濁的眸中有淚,顫著聲道︰「空口無憑,還是得拿出證據來,否則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就都是冤死之人了!」
喬氏唇邊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來,跪走到老太太膝前,「老太太,我受了污蔑不要緊,只要落落衡兒能醒來,就都好。」
老太太淚如雨下,握著拐杖的手顫抖著,「下毒一事丫鬟已經指認了是範夫人所為,她雖是你親姐姐,可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便是想包庇也不能。」
最重要的,里面躺著性命堪憂的亦是她的親孫兒!
她如何能不心疼。
有多心疼,便有多恨範氏!
孫氏眼看著老太太再次要包庇喬氏,一時氣急,心中激動,驟然便覺暈暈沉沉,一下子跌坐在地。
範氏見此情形,也上前一步道︰「倘若我能自證清白,更能拿出證據……」
她的話故意說到一半,余光看向喬氏。
喬氏果然慌亂不堪,卻緊咬著牙關,不表露分毫的緊張。
範氏跪地,語氣不疾不徐,「老太太也是明辨是非之人,侯爺更是行事光明磊落,我想不會因為一個小丫鬟的話,就信了這事是我指使的,畢竟我能指使,別人也能指使,明兒再來一個人,說不定她便要說是另外一個不相干的人所指使。」
「若衙門都是如此斷案,便如老夫人所言,這天下就都是冤死鬼了。」
範氏一番話後,喬氏頓時面色慘淡,心中不斷安慰著自己,不可能的,範氏就算是知道事情的全部經過,也不會有證據的。
十幾年前的事情,她怎麼可能會保留證據。
難不成她早就預料到了今天這副場景?
喬氏對上範氏的雙眸,想著讓她停下來,可範氏眸中那抹輕蔑的笑,便是狠狠的拒絕了她。
「當年下毒之人,你都清除的一干二淨,一個不留,可是喬卿嵐,你還忘了一個人。」
喬氏抬眸,歇斯底里的朝她喊,「不,不可能的!你胡說!」
她行事最是小心謹慎,否則也不會這麼多年都沒有殺了南雲衡,就是為了避免惹火上身。
如今範氏竟然說有她的把柄,喬氏仿佛听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
孫氏靠坐在座椅上,將喬氏此時面上的神情盡收眼底。
是了,她嘴上說的是誣陷,範氏憑空捏造。
可她額間細密的冷汗,以及緊緊攥著帕子的手,皆出賣了她此刻的心情。
範氏緩緩開口,「不知各位還記得當年那位掐算世子活不過二十的神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