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公子相救。」
落意心中的警惕仍未減,這兒本就偏僻,這人出現的時機又太過巧合,像是專門等在那兒一般。
雖然的確是被他所救,她心中總無法徹底放下心來。
「不知姑娘府上在何處?我可捎姑娘一程。」
男子面上是柔和的笑意,可他周身那股掩蓋不住的陰冷狠厲,使得他有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感。
那抹笑意,亦顯得僵硬。
落意拍了拍衣衫的塵土,不著痕跡往後退了幾步,屈身致謝,「我的隨從很快就來了,不勞煩公子。」
「公子救命之恩,他日定當登門重謝。」落意聲音清冽。
話音剛落,男子翻身上了馬背,居高臨下看著她,發出一陣低笑。
「這話听著,卻是十足的敷衍。」男子拉緊韁繩,目光落在遠處,淡淡道︰「你的隨從來了。」
說罷,男子駕馬離去。
落意懸著的心這才放下,她看著男子的背影,若有所思。
擎月尋來時,就看到自家主子怔怔的站在原地,雙眸泛淚,眼尾跟鼻尖俱是紅紅的,瞧著很是可憐。
「主子。」擎月上前,屈膝跪的,「屬下沒用,讓您受驚了。」
落意將她扶起來,看她沒有受傷,這才松了口氣,緩聲道︰「咱們去找靈雁。」
擎月察覺到她關切的眼神,內心仿佛被什麼輕輕撥弄著,眸光中的狠厲也盡散去。
「世子妃!擎月姐姐!」
不遠處,靈雁一瘸一拐的朝這邊而來,面上是欣喜若狂的笑意,「太好了,大家都沒事!」
靈雁一見二人,抹了把淚,「嗚嗚,嚇死奴婢了。」
「我剛要從馬車跳下,就被一個人拎了起來,隨後將我扔草叢堆上,就駕馬離開了。」
她甚至都沒看清那人長什麼樣。
落意眸色暗了暗,想來就是那人口中的隨從了。
看來被人救真是巧合。
只是……落意回想著那人的面容,總覺得像是在哪見過一般。
擎月緊鎖著眉心,想起她趕來時,與馬背上的男子擦肩而過,他那
男子眼神犀利,眉宇間氣度不凡。
他的腰間,還掛著一枚令牌。
那是諸位皇子才有的。
擎月篤定道︰「世子妃,救您的男子,是當今四皇子。」
落意怔了怔。
方才的男子是長孫泰和?
難怪她覺得眼熟,原來竟是長孫顧一的皇兄,長孫堯的四弟弟。
落意隨即沉眸,可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里,又恰到好處的救了她跟她的丫鬟。
單單只是一出巧合的英雄救美?
落意不信。
「四皇子此人極為危險。」擎月壓低聲音,「今日的事兒,八成與他有關。
擎月說話犀利,一針見血。
落意視線落在遠處,頓覺心亂如麻。
……
回到侯府,正是擺飯時間。
匆匆用過幾口飯,落意就躺床榻上小憩。
今兒又累又怕,這會兒仍沒緩過來。
靈雁來給她上藥,看著她胳膊上青一片紫一片的痕跡,哽咽不已。
「都怪奴婢……」
說著便哭了起來,聲音之洪亮,驚動著在籠子里舒懶腰的小豆丁都狂吠不止。
南雲衡听到消息趕回來,就听得正屋傳來一陣哭嚎聲。
眸色忽暗,心中不安。
快步進得屋中,就見自家小媳婦正極有耐心的安撫著丫鬟,視線落在她如藕斷般白皙的胳膊上,瞳孔驟然緊縮。
「落寶……」
落意抬眸看向南雲衡,剛開口,頓時落下淚來,「南雲衡……」
隨後便是哽咽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落意默了默。
怎麼每次都是這樣沒出息,一見他就覺得鋪天蓋地的委屈席卷而來,根本不是她能控制的。
靈雁止住了哭,識趣的退下。
于是南雲衡接替了替她搽藥這項工作,骨節分明的手覆在她受傷的地方,輕輕揉著。
落意疼的直皺眉。
這副身子太過嬌氣,禁不得一點的磕踫,本來也沒有多嚴重,可現在賽雪的肌膚上布滿了青痕。
像被人狠狠虐待過一般。
南雲衡眸中滿是心疼,手中的動作輕柔至極,生怕弄疼了她。
「我覺得今兒的事不是巧合……」落意盡量平穩著語句,搽了藥的地方卻是火辣辣的疼,淚不受控制的落下。
南雲衡一面搽藥,一面替她擦淚,還得安撫她的情緒,跟她講話,轉移她的注意力來緩解疼痛。
等搽完藥,南雲衡只覺得累極。
擁著小媳婦躺在軟榻上,「我已經派人去查了,這幾日你在府中好好養傷,不要亂走動。」
「我手邊事情不多,這幾日陪著你,好不好?」
落意點頭,在他懷里緩緩闔眸,心中的不安徹底放下。
南雲衡在她唇邊親了親,「落寶,讓你受委屈了。」
等查出背後之人,定不輕饒!
哄著落意睡著後,南雲衡起身去了書房。
擎月等人跪地,姿態恭敬「屬下等失職,還請主子責罰。」
「每人去領二十板。」南雲衡背手而立,目光落在把小窗外剛抽出女敕芽的枝條上。
「讓人時刻注意四皇子的動向,隨時向我匯報!」
他修長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周身帶了狠厲之意。
幾名暗衛應是退下。
屋內瞬間安靜,明明是初春,卻籠罩著一股寒意。
南雲衡徑直朝書桌後走去,思索片刻後,執筆寫了封密信,而後派人送了出去。
他可以不爭不搶,隨遇而安,可落寶即是底線,有人對落意不利,他絕不能輕饒了那人!
……
「瘋子。」
司雙若听罷侍衛的回話後,連連搖頭,「他怎麼敢對四皇子的側妃下手的……」
長孫堯卻是一副風輕雲淡的姿態,「誰讓長孫泰和招惹了不該惹的人。」
連落落都敢算計,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他算計落意摔落馬車,上演了一處英雄救美,做好事不留名的戲碼。
南雲衡就回他一出調虎離山,連人帶馬摔落山崖的戲碼。
干脆利落,絲毫不留把柄。
長孫泰和便是查,也查不出什麼來。
司雙若連連嘖聲,「雲衡從前也不是這般性子……」
「那是你還不夠了解他。」長孫堯把玩著指間的扳指,「凡是與落落沾邊的事兒,他都上心。」
上心,也狠得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