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嬌蕊這番憔悴的模樣,只怕是塊木頭都能想到是哪種折騰。
落意無奈。
他知道不知道憐香惜玉啊,瞧給人家好好的一個姑娘折騰成什麼樣了。
告狀都告到她面前來了。
是該與南雲衡好好談談了,他的人,來找她哭訴算什麼事?
嬌蕊見她神色肅然,心中一喜。
世子妃果然還是在意的。
看來三夫人說的不錯,沒有哪個女人能看著自己夫君納妾無動于衷的。
落意听她哭訴頭疼,卻還是安慰她,「你別哭,我去與世子說說。」
嬌蕊顫著聲,「世子妃可別因為妾跟世子,傷了您與世子的夫妻情分呀,若是如此,妾的罪過可就大了。」
她哭的嬌滴滴,半天未見一滴淚。
落意緩聲道「沒事,我不在意這些。」
嬌蕊在心里冷哼一聲,世子妃果然是口是心非,瞧都氣成什麼樣了,還偏要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來。
可見正妻不好當,拈風吃醋也不能擺在台面上。
「你下去吧。」
嬌蕊卻是沒動,柔聲道,「世子還讓我來跟您學習。」
落意眼皮一跳,「學什麼?」
難道南雲衡還特意派個人過來偷師學藝不成?
嬌蕊嚶嚀一聲,「自然是學您的穿衣打扮,而且侍候您也是妾應該做的。
頓了頓,她眼含春波,「世子還說喜歡看妾打扮的好看,也喜歡妾乖巧服侍的樣子。」
「世子妃就讓妾留下吧。」
落意一陣雞皮疙瘩,勉強道「行,那你留下吧。」
可留下做點什麼好呢?
落意一時拿不準,便問她,「你可會些什麼?」
嬌蕊聲若黃鸝,自信滿滿「妾什麼都會。」
她滿意的笑了笑,指向窗外,軟聲道,「你去幫我摘花吧?」
什麼?
嬌蕊以為自己听錯了。
落意重復道,「外面臘梅開的正好,你跟著丫鬟去幫我摘花吧,順便將花蕊花瓣分離,一點雜質都不能有,我要曬干保存的。」
嬌蕊急了,「妾是……是來服侍您,順便跟您學習的呀。」
她都讓自己做什麼亂七八糟的事!
口口聲聲說著不為難自己,可外面那麼冷,偏讓她出去摘花,這不是故意找借口欺負她嗎?
「您若看妾不順眼就直說,沒得您這樣折騰人!」
嬌蕊說著便嚶嚶嚶哭了起來。
根本不給落意解釋的機會,頭也不回的便跑出了屋。
招呼也不打,禮也忘了行。
落意怔怔看著這一幕。
方才還說自己什麼都會,怎麼摘個花還給她委屈哭了?
更何況這還沒開始摘呢……
靈芝端著木籮進來,看著那道跑出屋里的身影,「世子妃,她怎麼哭成那個樣子啊?」
靈芝擔心道,「她是不是故意讓別人以為是您將她欺負哭的?世子妃您可得當心著點。」
落意頭也不抬,「不用管那些,外面花開的正好,你去搬個梯子來,我自己去摘。」
現在摘,等天氣好了曬干,存起來明年正好用。
靈芝擔心道「世子妃您身子嬌貴,還是奴婢上去吧。」
落意想起方才嬌蕊因不願去摘花都哭了的場景,搖搖頭,「我自己摘吧。」
現在外面暖陽高照,一點都不冷。
「我也正好出去散散心。」連著幾日在屋里,整個人都要發霉了。
靈芝這才點點頭,轉身去搬梯子了。
嬌蕊則是一路哭著,去了老太太處。
此時孫氏王氏喬氏都在一處,還未見人但聞其聲,都在詫異是何人如此肆意妄為。
只見嬌蕊一進來就跪下來,哭的好不傷心。
喬氏心中大喜。
「嬌蕊啊,你這是怎麼了?可是有人欺負你了?」
王氏听丫鬟說起過南雲衡院里添了個人,原是喬氏院里的,如今一瞧喬氏的態度,心中有了數。
孫氏皺眉,「有話好好說,哭哭啼啼的成什麼樣子。」
嬌蕊啜泣道,「妾失儀了,還請大夫人恕罪……」
她止住了哭,這才緩聲道來,「方才妾去與世子妃請安,誰料世子妃生氣妾一連幾日纏著世子,竟然就開始為難妾了,妾無依無靠,如今只有請老夫人與三位夫人給妾評理。」
喬氏心底是掩不住的笑意,面上卻不動聲色,「她怎麼為難你了,詳細說說?」
嬌蕊緩緩道,「世子妃讓妾去摘花。」
屋內一瞬安靜。
孫氏挑眉,就這?
一個通房丫鬟去摘花怎麼還委屈了?
喬氏卻道,「這麼冷的天去摘花,不是故意為難人嗎?」
嬌蕊委屈,嗓音極輕「三夫人說的是。」
喬氏帶了怒意,聲音也冷了幾分「就算是心里有氣也不能撒在嬌蕊身上啊?嬌蕊就是一個通房丫鬟,盡心盡責的侍候衡兒,還要白白受這樣的委屈。」
「身為世子妃,怎麼一點正妻的氣度都沒有……大嫂你說呢?」
孫氏看向嬌蕊,問道「你的話可當真?」
「妾願以自己的性命擔保,妾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孫氏點點頭,吩咐嬤嬤去請南雲衡來,「若你所說不假,我自會給你做主。」
嬌蕊一喜,忙道「多謝大夫人。」
……
南雲衡正準備出府去,卻不想又被大夫人身邊的婆子叫了回來。
婆子低垂著眉眼,小心翼翼回話,「小娘子被世子妃欺負,人都哭的不成樣子,如今告到了老太太處。」
小娘子?
懷風上前壓低聲音提醒,「爺,就是嬌蕊小娘子。」
婆子本以為世子听後會發怒,最起碼也是得神色凝重,然後隨著自己匆匆趕過去的。
南雲衡卻是一喜,眸中滿是笑意。
他的夫人終于吃醋了?
「如今三位夫人往宴梨院去了,世子您也快過去吧。」
孫氏等人趕到宴梨院時,遠遠就看見開的正盛的臘梅樹上有一抹身影。
那抹身形縴弱俏麗,讓人一眼就能注意到。
喬氏眼皮跳了跳,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幾人走近,在紅梅簇簇中看到了她們要找的人。
落意著一襲白底絹花紅衫,輕綰發髻,略施粉黛,素手阡阡,皓腕凝雪,朵朵臘梅綻放在她指間,真真人比花嬌。
兩個丫鬟扶著梯子,而她踩著實木梯走下,紅梅枝條在她腳邊垂下,仿佛盛開在裙衫上,步步生花。
看到幾人來,落意先是一驚。
怎的她摘個花還能吸引這麼多人圍觀?
可在看到喬氏跟嬌蕊後,她頓時就明白了。
她下了梯子,立在樹下朝著孫氏一笑,徐徐行禮「兒媳給母親請安。」
王氏卻是問,「你在樹上做什麼?」
「二嬸母看不到嗎?我在摘花。」
喬氏瞥了眼丫鬟手中端著的木籮,沒好氣的問她,「這麼冷的天,你摘花作什麼?」
甚至……已經摘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