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怎麼喜歡這種做法，但葉楓還是尊重了賈仁義的要求，他招招手︰「你們先下去吧。」
屏退左右之後，賈仁義確認四周沒有外人，才低聲道︰「葉楓，我把你當成自家兄弟，也感謝你提供了雪貂的信息，我才告訴你這件事。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是招來殺身之禍，你可要記牢了。」
葉楓卻冷笑︰「賈仁義啊賈仁義，難不成你覺得咱們現在還有退路麼？老子早已經跟神庭宣戰，真正意義上的匪頭，莫非你以為我道個歉服個軟，他們還能饒了我一命不成？」
賈仁義一愣，也哈哈大笑起來︰「有格局，來，干！」
兩人又干了一大碗，賈仁義才道︰
「事實上，我們修煉的，並非仙靈氣。」
「這我早看出來了。」
現如今神庭的「禁飛結界」等限制性結界，都是對靈氣本身進行壓制，依靠仙靈氣驅動的葉楓他們，屬于「新時代修者」。
「新時代修者，是無法操縱除了仙靈氣以外的其他能量——說的好听一些，這是神庭造福所有修者，讓他們提高了修煉的效率，這自然不假。但是說的難听一些，也就是讓人卡住了脖子，扼住了咽喉。」
葉楓深以為然。
賈仁義似乎還不知道「靈氣之毒」的毒害，若是知道，此時恐怕又要破口大罵。
「總而言之，在戰神所在的‘始源聖界’範圍內，被稱為‘始源修者’的這幫原始修煉者……」
「等等……」葉楓突然一愣，他听到賈仁義口吐「始源」二字，臉色變了，慌忙打斷了他︰
「你說始源什麼……？」
「始源聖界，始源修者，怎麼了……？」賈仁義也覺得詫異。
「你知道……始源界？」葉楓詫異。
始源界，只是億萬星河沙塵，萬界星空當中，無數塵埃的一粒罷了，別說其大名，就算它徹底毀滅，在浩如煙海的整個萬界當中，也是不足一提的小事罷了。
然而，賈仁義卻十分敬重似的，對「始源」二字，視若珍寶。
兩人異口同聲︰「你也知道始源界？？」
賈仁義詫異了。
「什麼知道……」葉楓卻苦笑︰「我便是從始源界飛升而上的。」
「始源界——」賈仁義的眼楮有些潮紅︰「還存在麼？」
「存在。」葉楓的肯定答復，讓賈仁義這壯漢的眼角汩汩涌出一大滴熱淚，看起來十分詭異。
他慌忙抹干淨臉，深吸一口氣，道︰「失態，失態——只是因為太久遠沒有听到這個名字，我已經開始感到遺忘了——你，竟然是始源界的修者！」
葉楓差異問道︰「有什麼特殊的麼？」
「戰神天戮的家鄉，便是始源界，這件事你知道麼？」賈仁義問。「其余的，我知道的不是很多——但是我們一族，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知道自己的根源來自始源，其他的，知道的也不多。」
「天戮……」葉楓點點頭。
這件事，他雖然知道，但並不意味著，始源界的修者，就有什麼特殊的本領，或是特異的能力，不是麼？
听到葉楓的話，賈仁義卻險些笑出聲來，他哈哈大笑道︰「怪哉，怪哉，難道當今始源界，已經墮落如斯了嗎？」
「墮落？到底怎麼回事？」葉楓也察覺到，始源界一定藏著什麼秘密，他不知道的，「重大秘密」。
賈仁義看出葉楓是真的不知道。
「那我從戰神開始說。」賈仁義道︰「傳說，戰神的一身功法，便是源自于始源界的‘自然之力’，與天地同壽，掌握天地之力。」
自然之力……？
葉楓一愣︰「天蓬元帥的法天象地……」
「天蓬元帥？」賈仁義一愣，急道︰「穆志飛那小子，是不是繼承了天蓬元帥的衣缽？」
葉楓點頭。
「怪不得！」賈仁義皺起眉頭︰「這小子身上有一股氣息，我自覺得熟悉，雪貂這丫頭天生的嗅覺也比我靈敏許多，自然不會放過這麼明顯的氣味兒！」
葉楓皺了皺眉︰「這小子身上真有一股怪味兒？我怎麼沒感覺……」
賈仁義哈哈大笑，道︰「不是怪味兒，是他身上的自然靈氣。天蓬元帥在傳承他的衣缽之時，一定是用自己的力量，清楚了這小子體內的仙靈氣，怪他不知道是福是禍，這小子先前一定很弱，這才能順利地徹底清洗他的內在。」
實在沒法反駁，穆志飛這小子也算是因禍得福。怪不得一段時間不見，他的實力也能夠突飛猛進。
看到葉楓沉思半晌，賈仁義才悠悠道︰「另外，葉楓，這件事你可能也不知情，天蓬元帥，也是始源界的神靈。」
「什麼！」這確實讓葉楓嚇住了。
「不過，始源界的能量一直在衰退，這些依仗自然之力的神靈也不斷被削弱自身的實力——他們敵不過突然降臨的無上帝，他身上蘊含著一股神念之力。」
「神念之力！」葉楓愣住了，他張張手。
「不錯，的確也是你身上的神念之力。」賈仁義凝重地看向葉楓，眼里多了一絲警惕。
「可是……為什麼？」葉楓不明白，自己的身體內為什麼會存在這樣的力量︰「我以為……四族的力量在我體內匯聚，最終形成了這……」
「不。」賈仁義道︰「四大原始種族的力量固然驚人，但是若不是你體內本身就有這神念之力存在，是不可能無中生有的，他們只能激發你的潛能，卻不能替你直接獲取新的能力。」
葉楓沉默了，他靜靜看著賈仁義︰「所以，這就是你不信任我的原因了，是麼……」
賈仁義沉默良久，才直言︰「不錯，我這就把話說開了罷。葉楓，你的為人的確讓人欽佩——但是，你的身體，你的人，卻不值得信任。」
葉楓沉下臉。
這句話，其實沒毛病。
擁有著無上帝賜予的力量，簡直可以說是荒謬，而自己卻扛著大旗反抗神庭，任憑誰，也不可能完全相信自己了。
可是……
葉楓看向賈仁義︰「如果我真的失控成為了敵人，賈仁義，我答應你， 我會讓你殺了我。」
賈仁義卻遺憾地搖搖頭︰「不，不可能了。我雖然修煉自然靈氣，但是一來，功法早已經失傳，我的修煉效率極差，境界根本與你不能抗衡。二來，你的神念之力已經十分強大，或許，無上帝有辦法控制你，也說不定。」
葉楓倒是從沒有過這樣的經歷。
但是……
他仍然感受到恐懼。
自己的力量，的確在某一個時間節點，爆發出驚人的威力，可以說是連他本人也意外的突飛猛進，進展速度簡直匪夷所思。
這已經很難用什麼天賦或是能力來形容了。
如果說是「無上帝」賜予，或許真的能說通。
而自己在獲得能力的瞬間，也的確會失去一段時間的記憶。
這，真的是巧合？
葉楓壓制住內心的恐懼，卻無法壓抑這種不斷冒出來的念頭。
「不過，即使如此，你的實力也是有目共睹的，葉楓，所以我才願意跟你合作——即使我們注定要死，選擇權，也應該掌握在我們自己的手上，你說是不是？」
葉楓苦笑一聲，道︰「正是如此，我們，除此以外，沒有別的選擇。」
兩人又痛飲一番，這一夜，沉醉在酒精的濫觴當中。
次日一早，賈仁義提出，要對葉楓進行特訓。
「特訓？」
葉楓沒料到才過一天，賈仁義就突然來了興致，雖然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雖然現在給你特訓，已經算是臨時抱佛腳，但是總比什麼也不做要強。」賈仁義聳聳肩︰「離你書信上的日子還有不到一個月，雖然一個月對于修者而言簡直就是彈指一揮間，但是吧，你懂的。」
葉楓聳聳肩。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也好。
他散布出去的探子已經開始運作，現在葉楓能做的事，也的確只剩下「修煉」而已。
「葉楓，你已經知道了自然靈氣的來源，但是，你還不明白自己身體里的潛力，因為，你從來也沒有真正接觸過它，而自然靈氣的修煉與仙靈氣截然相反，先難後易，門檻極高，所以，你要首先培養氣感。」
賈仁義板起臉來，他比葉楓更清楚自然靈氣，當然也明白這其中的困難，對于尋常修者而言，第一步培養「氣感」，就是一個極大的門檻。
甚至，有人歷經數十年也沒有能真正意義上掌握氣感。
這也是為什麼自然靈氣迅速衰敗，被仙靈氣這種簡單直接的後者取代的最重要原因。
即使葉楓已經有了作為修者的覺悟，但，那也只是覺悟而已。倘若他的資質不夠，一個月的時間，很可能連門也入不了。
這，就是現實。
賈仁義實際上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知道很可能一個月的修煉，不能改變任何事，對于葉楓來說，也許連踏入自然之門都不現實。
但總比閑待著要好。
面對聖者這樣令人生畏的絕望力量，賈仁義實在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應對，除了修煉，似乎也只剩下修煉。
他盡可能平心靜氣，讓葉楓在第一夜先感受到「自然靈氣」的存在，這是氣感的先決條件。
葉楓，能做到嗎？
賈仁義比起葉楓更加緊張，讓葉楓獨自一人置身于一處密林當中，四周畫上了結界陣法，身無長物地靜立與天地之間，感受萬物造化之力，沐浴在一片溫暖的柔和氣韻當中。
這個過程，賈仁義自己也感受了三年，三年時光，他才感受到「自然靈氣」的存在，至于「氣感」要求的「捕捉，形容和感受」，那就要等到二十年以後了。
賈仁義不指望穆志飛能在數日內有所突破，可是……
他卻萬萬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