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誰？」李柒夜驚了。
「老答。」葉楓回答得干脆利落，但李柒夜顯然無法接受這個答案，他兩眼冒火，揪起這小老頭兒來反復打量，無論是身形還是氣質，和那個威武而不可一世的小人完全不是一回事。
「啥玩意兒？」李柒夜翻了翻白眼︰「你可別逗我，葉楓，這尼瑪哪里像那怪老頭了？」
話音剛落，這老頭兒抬起臉，整個腦袋像是墊了層皮的骷髏，兩眼深凹下去黯淡無光，若不是嘴唇抖動，說是干尸也不為過。
這麼一具「干尸」，一出聲，也真的如同鬼哭狼嚎，嘶啞著道︰「老答……老答……沒錯，正是，正是老答……」
小老頭兒說一句話要咳嗽好幾聲，卻還不忘了砸吧砸吧嘴，費力把煙槍往嘴里湊，盡管渾身哆嗦難堪，但仍舊執拗，好像那桿煙槍不是煙槍，是他的命一樣。
李柒夜好心給他撿了起來，老頭兒抬頭看了李柒夜一眼，反手抓住了李柒夜的手腕。
如此干枯的手掌，卻十分有力。
李柒夜卻感到莫名的恐懼。
之所以恐懼，並非老頭兒可怖的面容或是手上那股巧勁兒，而是李柒夜感受到，自己身體里的仙靈氣源源不斷地流失。
「放開！」葉楓眼疾手快，兩手在老頭兒背上一點，後者哼唧了一聲，整個人癱軟在地上，渾身抽搐不斷。
「他真是老答？」李柒夜還是難以置信。
「可不是他麼。」葉楓苦笑，扶起李柒夜。
短短時間的接觸，李柒夜身體里的大半仙靈氣盡數流出，面色一變，身體周邊的氣韻頓時弱了下去，臉上也失去了幾分光華。
若是再停留一會兒，恐怕就跟這老頭兒一個樣了。
「這家伙……莫非染上了靈能枯竭癥？？」李柒夜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現在他不由得信了，這老頭兒毫無疑問就是老答。
「不僅如此，他並非是因為走火入魔患上，而是有人故意陷害他。」葉楓道。
「有人？」李柒夜覺得這說法稍顯曖昧。
葉楓一笑︰「當然，就是斗齊。」
果然是他！
李柒夜也猜到是誰了，畢竟老答是受他們威脅，才去斗齊身邊「踩點」的，也只有這個掌握了天地之力的道主，才有可能讓老答變成這副模樣。
深受其害的老答，不僅沒了心智，身體也因為遭受仙靈氣的反噬，變成了一個只會毀滅的「黑潮」，不僅淪為廢人，而且人人唾棄。
「這家伙淪落至此，也只能怪他咎由自取。不過麼，他現在過來，倒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看來，斗齊已經拋棄這家伙了。」
「他現在還能有什麼用？」李柒夜嫌棄地看了老答一眼。
如今的老答，話不能說，肩不能扛，更別提作為戰力跟斗齊較勁了，頂多算是個吉祥物，看著都讓人寒磣那種。
「包裝。」葉楓已經想好了主意。
「包裝？」李柒夜一頭霧水。
「是啊，包裝。」葉楓道︰「我們最終對陣斗齊和九天帝國，必須師出有名，一定要籠絡人心，李柒夜，你的九天王朝靠什麼凝聚？你去跟你爹作對，他們不會有意見麼？」
李柒夜撓撓頭，他還真沒想到這一步。
「所以，這家伙雖然已經是個廢人，但是只要在宴會上，把他的事講出來，再讓討伐斗齊的各大勢力觀摩觀摩，他斗齊和九天帝國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讓他們看看，我們的敵人究竟是什麼樣的真面目！」
李柒夜一拍腦袋，豎起了大拇指︰「你這招夠損！」
「不過，要是能從他嘴里撬出一些有用的情報來，那就更好了。」葉楓盯著這小老頭兒老答仔細看，多少有些惋惜，一直念叨著「可惜了，可惜了。」
「他真的一點神智也沒有了麼？」李柒夜才听到這老頭兒還斷斷續續念叨著自己的名字，似乎又不像是完全沒有意識的樣子。
「我們已經審問很久了。」葉楓攤手道︰「除了自己的名字，這家伙是什麼也想不起來……」
那不純粹就是一個麻煩而已麼。李柒夜嘆了口氣，本以為能大有進展，看起來打臉了。
葉楓笑了笑，早知道李柒夜會這麼說，上來便拽著他的手，往宴會去。
「走，我們去宣布這事。」
李柒夜皺皺眉，瞥了眼老答。這老頭兒整個人蹲在地上，兩眼空洞無神，似乎听到兩人談論自己，微微抬起頭，手一抖，嘴里吐出一口濃煙。
仿佛只有這種時候，他才能享受。
這家伙真的沒有神智了麼？
「走，老答。」葉楓手一展，一道無形無色的仙靈氣憑空溢出，像是一條繩索，圈在老答的脖子上。
老答的眼珠一轉，幾乎要凸出來，但還是乖乖跟著葉楓去了。
來到宴會舞台正中央，氣氛炒地正濃。當然，李柒夜期待的「老朋友」是沒有的，葉楓安排這場宴會，一來是為了讓大家放松放松，二來，就是要敲定今後的事。
有黃泉的加入，事情就好辦多了。
黃泉在萬靈戰場天然有威信，雖然沒能把那些地頭蛇道主都給吸引過來，不過那也不太現實，但現在已經很不錯了，葉楓很懂得知足。
來到舞台中央，葉楓敲敲杯子，所有人的目光就集中過來。
「葉楓！快看，是葉楓！他也來了！」舞池當中，眾人歡呼雀躍。
葉楓在萬靈戰場一場大鬧，攪得天翻地覆，破解了這萬年來，上克下的傳統，打破了無數人被束縛的枷鎖，更是帶萬煉域的人沖破了天塹，真正意義上做到了變革。
最關鍵的是，他干趴下了斗齊。
這是多少人想也不敢想，但是又做夢也想做到的事。
千萬年沒人能做到，讓他葉楓干成了。
也別管他當時什麼狀態，是不是連帶自己人也給干了，總之這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在萬靈戰場這麼一塊法外之地，強者為尊，是不爭的事實。
只要強，就足夠了。
因此上青龍傀儡的，絕非甲丁城居民那麼多而已。李柒夜不知道的是，萬靈戰場自告奮勇，緊隨其後跟了過來，烏烏泱泱一大批人，葉楓也給嚇了一跳。
讓百吉清點人數後，整個甲丁城加上這幫不要命的義士，總得有十萬人。
其中，近一半都是金仙級別，這還是葉楓幫他們拉扯境界之後強行懟上來的，另一半則是人仙，極少數真仙。
說句實話，就這幫人拖出去扔在九天帝國——不，扔在六重天任何一個角落，做炮灰都費勁。
但葉楓並不嫌棄他們，相反，這恰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葉楓知道，自己這條路注定不順遂，遲早是要跟這幫歸順神庭的朝廷勢力叫板的，早做準備也好，雖然現在自己的實力不穩定，可也不代表沒有一戰之力。
這些人自然擁護葉楓，視他為偶像，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見葉楓敲杯子，眾人安靜下來。
「今天把各位召集過來，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商談。」葉楓把李柒夜也給扯了過來，道︰「各位想必都知道，我們特意從天門穿過，來到六重天，並不是來旅游的！」
「沒錯！」
這幫熱血的青年被葉楓一刺激，個個眼楮噴火。
「他女乃女乃的斗齊，這麼多年欺壓我們，把我們當圈養的豬玀，要不是葉楓大神給咱們出這口惡氣，還不得被騎腦袋上！」有一個拽下外衣，光著膀子狂吼，臉上條條粗筋斑駁地挑起來，臉也充了血。
積壓多少年的怨氣，這時候一股腦宣泄而出。
李柒夜小聲感慨︰「這都不需要你干這事，我看他們早就懷恨在心了。」
葉楓笑了笑︰「光他們有這想法可還不夠。」
「不夠？」李柒夜納悶。
「說的不錯！」葉楓沒回答，扭過身，高舉李柒夜的手︰「現在大伙兒都知道，我們這一趟上來，是為了找這個斗齊算總賬的！風水輪流轉，不能總讓他欺負咱們，大伙兒說是不是？」
「是！」
眾人壓了一肚子的火，此時更是不由得爆炸一般，怒吼滔天。
葉楓看了，自然是頗為興奮。
他哈哈一笑，道︰「現在斗齊躲進九天帝國，有他們在，咱們還不好找他斗齊道主的麻煩。」
「葉楓大神，您說怎麼辦，我們按您說的做，這條命搭進去又怕什麼？」
「就是，難不成還縮回去做豬玀麼？」
「就是就是！」
一呼百應，葉楓很享受這種感覺。
「好說，好說，既然大家有這份決心，那我也就不瞞著各位了。現在，咱們所在的青龍傀儡，便是準備進入九天帝國，咱們要跟他斗齊算賬了！」
「而你們看到的這位，他本是九天帝國的二皇子，也是因為看不慣斗齊的作為，為了咱們，與他父親決裂，這一次進城的所有行動，都有他這個老熟人給咱們帶隊！」
葉楓無形把李柒夜坑了進去。
李柒夜看著葉楓，一臉「臥槽」，嘴角抽動，皮笑肉不笑地抖了抖嘴唇。
這時候，下面更是炸了鍋一般。
「二皇子！二皇子！」
葉楓微微一笑，沖著各位揚揚手︰「別叫他二皇子，這位仁兄說過，他早已經不是九天帝國的皇子，你們要叫，不如叫他李哥，或者，九天王朝的國主！」
葉楓沖李柒夜使了個眼色，把他推到人前。
「哦哦哦哦哦！！九天王朝！九天王朝！」
眾人嘶吼吶喊。
不得不說，這個名頭確實比什麼二皇子好听多了。
「怎麼樣，看看朕替你建立的王朝？」葉楓擠眉弄眼，打著哈哈使勁地笑。「從今天起，你也不算是光桿司令的王朝啦！」
李柒夜白了葉楓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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