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正本來以為廠長會罵自己一頓或者是扣獎金什麼的，沒有想到王石一句「不怪你」就輕飄飄地揭過去了。
「好廠長呀。」許家正松了口氣。
刑理沖坐到王石的車進了廠里，原來那些看熱鬧的人，有點模不著頭腦。
「就這樣進去啦，這也太好糊弄了吧，真是人傻錢多。」這糟老頭子說他是博士這千鋒機械廠的廠長也信，而且還請到車里，問都不問一下。
「說誰傻，你再說一遍！」鄭強這個時候開著挎子過來，听到了人群中有個青年人說王石是傻子，熄火停車，指著那名青年說道。
車上同時還坐著兩名總後的大院子弟，跳了下來，揪著對方的衣領就要動手。
這不僅僅是他們的領導，還是他們的哥們，沒看到現在挎子都讓給他們騎了嗎，最近他們這些總後的子弟可是風光了一把，下班回去在大院里開著挎子滿院子跑。
他們雖然是總後大院的孩子，可是說起來兜里也沒幾個錢，現在在廠里工作還好些，別看他們每月的工資獎金三四百塊，每月父母卻只給十多塊零用錢，有些家長管得嚴的更少，借口也非常統一，那就是攢著將來娶媳婦。
這個借口非常有效，難以反駁。
現在听到有人詆毀自己王石，他們怎麼能放過。
鄭強過來，一拳轟在對方的小月復上，「記住了這個教訓，往後嘴巴放干淨點。」說完地轉身騎著車子進了廠。
對方想喊，可是一想到是自己失禮在先，看看看對方是大院子弟，最後只能自吞苦果。
二樓廠長辦公室，王石把刑理沖請到了辦公室。
「剛才的事，是門衛不懂事，不過你也不全怪他們，現在中專畢業生都難得一見，你一上來說你是博士，博士是什麼，那是高級知識分子，怎麼可能來到我們這個私人公司應聘，只要是個正常人都不相信，你說是吧？」王石看著對方，為剛才的誤會解釋說道。
「嗯，如今想來是我有些唐突了。」刑理沖換著角度一想，也覺得王石說的也不無道理。
現在一名大學畢業生畢業都是各單位到學校搶人，更別說自己這個留學歸來的博士。
「怎麼稱呼你?」
「我叫刑理沖，刑法的刑，道理的理，沖鋒的沖。「
兩人開始介紹自己。
「刑先生，我可以看看你的證書嗎？」王石說完，補充說道︰「你也知道，我的這個公司是做產品研發的，將來的成品有些技術保密性是強的，所以在用人時候特別小心，有些審查的手續是必須的，你理解一下。」自己公司是做柴油機研發的，將來有些東西都是超越這個時代的產品，保密的級別肯定不低，更別說你有海外生活的背影，誰知道是不是敵國派來的商業間諜。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刑理沖把早就準備的證件的袋子遞了過去。
王石一一查看了看來。
越看越震驚。
「漂亮國某著名大學汽車工程博士。」要是這是真的，那自己就撿到寶了。
「刑同志，我接下來的話，可能會讓你感到不適，不過也請你理解我，作為一家公司的老板，我要對我的員工有最全面的了解。」王石放下一堆證件看著對方，「所以有些事情我想了解一下，接下來我會問你一些問題，如果你覺得為難的話，可以不回答，不過我還是希望你最好回答。」
「你問吧。」刑理沖干脆地說道。
接下來王石問了刑理沖一些專業的知識對方都對答如流。
專業性來說，算是過了，接下來王石問道︰「我想知道，你為什麼不去那些國營企業，比如上柴動力或者玉柴動力什麼的大的內燃機企業而選擇我這個剛剛成立不到幾天的公司，我很好奇。」說完，盯著對方看，想從對方的表情變化中看到一些端倪。
刑理沖的臉听到王石的話，皺了一下，想起這十幾年來的種種遭遇，長嘆了口氣，「很簡單，你們公司開的工資高，國企我又不想去，我這輩子也不想去，其他私公司工資低，這樣說，王總你滿意嗎？」
「滿意，滿意。」王石也知道，像刑理沖這種高級的知識份子，以前或多或少遇到一些困難。
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也許這才是他選擇自己一家私人企業的主要原因，當然主要的是自己開的工資高。
王石來到冰箱拿了一罐可樂給對方。
對方很熟練地打開蓋子喝了起來，「王總，我怎麼樣，行不行，給我痛快話。」
王石想了想，說道︰「明天，明天下班前我會派人去通知你，請你留下地址。」自己不可能僅憑你一面之詞，這個崗們特別重要，所以必要的審查還是要走的，不然到頭來人才兩空，到那時後悔就晚了。
刑理沖也是經過過那些時代的人，知道有些王石要干什麼，留下了住址就回去了。
刑理沖提著玻璃瓶回到家里，愛人閨女都上班去了，家里剩下兩個男人，兒子刑建國看見老爹這麼快回來，走了過來擔心地問道︰「爸，怎麼樣了？過沒過？」說完從對方手里接過水瓶。
「不知道。」刑理沖說道，向里走。
「成就是成，不成就是沒戲，怎麼會不知道。」刑建國跟了上來。
「明天就知道了，千鋒機械廠的廠長說明天下班前會有人過來通知。」刑理沖不理會兒子的追問。
明天呀。
刑建國呆在那時。
晚上，大家知道刑理沖應聘的事，明天會揭曉，這個晚上變得特別漫長。
兩千塊錢一個月，要是成了，那些千鋒機械廠的工人三四百塊錢算什麼，我家老爸兩千塊，一個月頂你們半年工資。
家里兩個女人出門時候，林茜下令刑建國今天哪也不準去，除了大小便。
「兒子，記住了，今天哪里也不準去。」林茜出門前囑咐道。
「一早上你都說了十次了，我大便都在家里拉，這下總行了吧。」刑建國說道。
大雜院里的鄰居也知道，王建國昨天去千鋒機械廠應聘一個兩千塊錢的工作，成不成，今天會有人過來通知。
「兩千塊呀，這比那些生產線上的工人高多了。」一個鄰居說道，同時在心里嫉妒暗暗祈禱千萬別成。
現在外面工資最高不過是一百多兩百來說，兩千塊錢的工資用句幾十年後的台詞來說那就是「打工皇帝」，全國沒有人工資比這更高的了。
中午，林茜剛剛進大門，看到兒子躺在藤椅上，「兒子，來人沒？」
「沒呢，我今天哪也不去，除了吃飯，連覺都沒睡，大小便都在家里。」刑建國笑著說道。
「盡說胡話。」林茜說完，提著一斤青菜走進來，邊走邊嘀咕，「都中午了，應該來人了呀。」難道是不成，不成那也有人來通知呀。
傍晚下班。
林茜走到自家的胡同，發現鄰居們看著自己，開始林茜以為是自己衣服哪個紐扣扣錯了，當听到大家的話，林茜覺得全身熱血上涌。
「林妹子，你家的老頭子真是能耐，終于被選上了，你的苦日子算是熬到頭了。」胡同口一個大娘看見林茜走過，揚聲說道。
「可不是熬到頭嘛，一個月兩千塊錢的工資，就是頓頓吃燒鴨，也花不完。」另外一個大娘說完，抱著七個月的孫子的嘴，噗地一聲，從嘴里吐出嚼爛的白粥喂給孫子，然後舀起一調羹的白粥，捏一點粗鹽丟嘴里，含糊不清地說道︰「恭喜了。」
「謝謝，謝謝。」林茜听到眾人的話，加快了腳步。
來到大雜院，熱鬧了。
「媽，我爸被選上了。」兒子刑建國看見老媽回來沖了過去喊道。
「知道了，一路過來大家都在說呢，怎麼傳得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