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建業跨過門檻走了進來，「是的，女乃女乃，我現在過來就是帶他去面試。」
老舊的瓦房，四周的牆壁由于滲水的原因，黃土與石灰攪和起來的牆灰長著一塊塊月兌落，里面除了三個石頭做成的三角爐上，架著一口鋁鍋，鉛鍋上粘滿了一層厚厚的煙灰。
一個破舊的碗櫃里，幾只老鼠跟蟑螂在里面打鬧。
「姚建業，不要騙我女乃女乃，待會害她白高興一場。」林肇生的聲音從被子里傳來，然後轉了個身，接著說道︰「工作怎麼可能這麼容易找的，你自己都自身難保，還顧得上我。」林肇生打死都不相信姚建業會幫自己找到工作。
現在一個工作崗位，幾百上千人求著，送禮送錢，十八般手藝全用上了，可是最後還是落到那些關系硬有後台的孩子身上。
自己孤兒一個，要關系沒關系要錢更沒有。
真正如那句話說的那樣︰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
女乃女乃一听孫子的分析，也覺得非常有道理，頓時像泄氣的皮球。
姚建業一看老人心情低落，趕緊把他剛才的事情說了一下。
「真的?」女乃女乃一听姚建業的話，希望之火又死灰復然。
「女乃女乃，我騙誰也不能騙你不是？」姚建業看著女乃女乃說道。
「那倒也是。」女乃女乃點點頭，然後拉著孫子的被子說道「快點起來！」
「大熱天的，蓋什麼被子。」女乃女乃說道。
「你說的是真的？」林肇生坐了起來看著對方，從對方那堅定的眼神中，心里在嘀咕。
難道是真的，不可能呀，什麼時候工作這麼好找了，連自己一個孤兒也找到？
「走吧，你是知道我的，我跟我爸學了開車，現在應聘上了司機，單位要一個門衛，每月工資35元，相當于一個2級工的工資待遇，我跟單位舉薦了你，這不跟回來找你。」姚建業說道。
「快點起來，不然被人佔了，全鄭州可不只有你一人在找工作。」女乃女乃沒等孫子吃早餐，把兩人推了出去。
京城的就業壓力都這麼大，下面小的城鎮就業壓力比京城更大，畢竟小城鎮的工作單位工廠也就幾個。
再加上企業的接班制度，每個退休職工退下來都讓親屬接班，一個蘿卜一個坑。
就是有一個坑出來，各單位都是在內部消化，哪里輪到肥水流到外人田，就是偶爾有一個，那也是關系硬的人家才能選上，像林肇生這樣的孤兒，想都不用想。
「是不是真的？」林肇生一路跟隨姚建業來到了千鋒機械廠鄭州銷售點。
「廠長，這就是我舉薦的人，林肇生，在鄭州道上也算是有點面子。」姚建業帶著林肇生進來大廳把林肇生介紹給王石。
「坐。」王石打量著對方。
「謝謝廠長。」
王石也不了解對方，不過既然是熟悉推薦的，大體上沒有問題，問了一下基本情況算是通過了。
「保衛人員，主要是保護單位的財產安全，包括里面的人員不受傷害，你要是沒有問題，咱們就簽定勞動合同，合同一簽兩年，如果干得好，兩年後續簽，工資35塊錢。」王石說道。
「沒有問題，除非我死了，不然絕對不會讓單位的人員財產受到一點傷害和損失。」林肇生一听，每月35塊錢，這相當于那些國營企業的2級工的師傅收入，這份工資可以讓自己跟女乃女乃過上好日子了。
「我這個人呢，不想听口號，要用你的實際行動來證明你行，如果我發現你沒有盡到應有的職責，我隨時可以辭退你，林肇生同志，你听清楚了？」
「我這個人嘴比較笨，我會用我的實際行動來證明給你看。」林肇生好不容易一份工作，不要說是保護單位的財產了，就是讓他扛槍上戰場他也願意。
王石遞給對方一式兩份合同，兩人簽了字，各留一份，「恭喜你，林肇生同志，你已經是我們千鋒機械廠的一員了，我希望你在以後的時間里，用你的能力，保護單位的人身財產安全，這是你的職責。」
林肇生站了起來，吱吱唔唔地說道︰「廠長，我有個不情之請，能不能……能不能先發我一個月工資？我實在是太……嘿嘿。」
「林肇生，丟不丟人，這才開始，怎麼能發工資。」後面的姚建業扯著林肇生的衣服說道。
「嗯，越飛，這樣，給大家先發半個月工資，剩下的一半到單位發工資的時候一起發。」王石跟銷售主管越飛說道。
大家都不容易，好不容易找到了工作，要是讓他們等上一個月，也是太難敖了些。
王石前世也體會過月光族的痛苦，那種盼星星盼月亮的日子王石也深有體會。
「好的，我這就發。」越飛站了起來向里屋走去，把剛剛從總部那邊匯到鄭州分點的錢拿出來。
那些剛剛簽了合同的司機們听到先發一半的工資，激動地排了長隊。
「還是咱們單位夠牛，這還沒開始就發一半工資，那些機械廠別說是發一半了，他們一連三個月都沒發過工資。」
「我終于想起來了，咱們這個千鋒機械廠呀，在北京，不，在全國那可是非常有名的，咱們廠的拖拉機跟那些手扶的單缸拖拉機不同，咱們的拖拉機是有方向盤而且是電啟動的，一擰鑰匙就行，不用手搖，听說在北京賣得可火了。」
「對，我也想起來了，我在一張報紙上看過，好像兩萬八一台，還有兩箱的，要三萬二。」
大家排著隊紛紛議論起來。
15個司機領了一半的38塊錢的工資。
發完了錢，王石跟15名司機說道︰「從明天起，你們就可以到北京把車開回來，帶上你們的戶口本，到那邊總部要給你們每人驗證然後制作一張工作證，以後你們憑這張工作證，才能從總部那里把車開回來。」
「車費你們暫時自付，到時候過去總部那邊再報銷，路上的伙食，每人每天每趟兩塊錢，這些錢以後會跟工資一起發給你們。」至于是他們用沒用到這錢，那是他們省出來的了，王石不關心這個。
「好的，廠長，那我們回去準備一下。」司機大哥們回去了。
林肇生也回去了，晚上過來上班，現在暫時保衛只有他。
大家領了半個月工資，高高興興回到家里，頓時家里人高興壞了，一些成了家的人，也給孩子買一半斤白肉，把孩子們高興得像過年一樣。
林肇生出去，先到市場賣了十斤米，再買半斤肥肉，要最白不見一點瘦的那種。
姚建業來嗖林肇生來到家里，囑咐林肇生要好好干，別再像以前似的在社會上混，這工作來之不易。
今天是林肇生女乃女乃最開心的日子，還記得上次最高興的是林肇生出生當天，「你要好好工作報答你們廠長，你們廠長是個好人，上班第一天就發了半個月工資，我活了半輩子了從來沒有听說過。」
「女乃女乃，我知道了，我以前不是沒有工作才混嗎，現在有工作了，我要好好工作，讓你過上好日子，等將來有了錢，我再給你娶個孫媳婦，讓你抱上重孫子。「林肇生說道。
「哎，我是等不到那一天嘍。」
「女乃女乃，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要跟大家上北京一趟，我回去準備準備。」姚建業也買了半斤豬肉，都是是白的。
回到家里，姚建業的老婆跟三個孩子看到爸爸買肉回來，高興壞了，一家人吃了一頓好的。
第二天，一行15人老司機坐上了開放北京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