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大堂里，楚齊光和王才良稍稍喬裝了一下找了個角落坐下，大堂里人山人海，倒也沒有人關注到他們這里。
就听台上傳來孫斌激情的呼喊聲︰「……當初楚齊光說青陽商會第一年就可以賺取上百萬兩銀子。」
「後來我告訴你們，楚齊光太慢了，半年時間我就要超過他定下的目標。」
「那個時候沒人信我，很多人笑我不自量力。」
「但我現在告訴你們，過去兩個月青陽商會賣出去的棉布賺了50萬兩銀子！」
伴隨著後面畫布的落下，看著上面展現的一行行數字，在場眾人都呼吸急促了起來。
「下個月青陽商會的目標是突破30萬兩利潤，在11月底前完成100萬兩銀子的目標！」
「楚齊光能做到嗎？他不行！但我行！」
台下的楚齊光看著台上孫斌的表現倒是沒生氣，他上輩子什麼搶公章、翻牆偷拍、茶里下毒的商業斗爭沒看過？
這種通過炮轟行業前輩來抬升自己、來蹭熱度的方法，對他來說也算是個老套操作了。
不過老套卻始終有效。
伴隨著孫斌這一番腳踩楚齊光的豪言，在場的氣氛瞬間熱烈了起來，觀眾們全都看著畫卷上的利潤數字眼楮發亮。
楚齊光已經可以想象，明天孫斌的這番話就會傳到全縣，過幾天就會傳遍北岳府，到時候青陽商會的股價又要漲了。
但對于孫斌列出來的利潤，楚齊光還是很好奇的，畢竟他當初把賬目算得很清楚，這憑空多出來的利潤絕對有貓膩。
楚齊光看向王才良問道︰「他搞了什麼花頭？」
王才良鄙夷道︰「白米帶貓去查過了，都是做賬做出來的而已，吳魏仗著閣老的威勢，強行壓了棉農的報價，還要拖到年底才給銀子。」
「如此一來，這幾個月棉花的成本都不記賬，這利潤可不就高了？」
台上的孫斌接著喊道︰「楚齊光說他要重新定義紡織，但我現在告訴你們，他說的已經過時了。」
「未來青陽商會要讓全天下的棉商顫抖！」
「我們已經研發出了最新的風力紡織機，只有有風的地方就能源源不絕地紡織出棉布來，產力是水力機的百倍……」
听著孫斌的這番話，楚齊光差點把嘴里剛喝下去的茶給噴出來，他面色古怪地看向了一旁的王才良︰「他說的是真的？」
「不知道。」王才良皺眉說道︰「不過听說吳家是劃了一塊地搞這個什麼風力紡織機，但一直還沒人看到過。」
楚齊光便問起了這孫斌的來歷，王才良說道︰「听說原本是洛州的一個賬房先生，來了青陽縣以後，也不知道怎麼花言巧語就哄騙了吳巍。」
「他幾個月的時間里天天鞍前馬後地伺候吳魏，每天一大早就端了熱水熱毛巾到吳魏房門口等著……」
……
一個月前，因為吳魏、塵竺的胡亂操作，青陽商會的股價一跌再跌，很快就從巔峰時期的1兩銀子1股，跌到了2錢銀子1股，相當于原來的五分之一。
後來吳魏把孫斌派進了青陽商會，原本只想著死馬當活馬醫，想不到這個小子簡直比楚齊光還給力，竟然把股價一點一點拉升了回來。
如今青陽商會的股價已經提升到了4錢銀子1股。
……
此時此刻，楚齊光看著台上不斷DISS自己，吹噓利潤，吹風力紡織機概念的孫斌。
他心里已經有了八九成把握，對方根本沒想要好好搞棉紡，只不過是想要靠股份來割韭菜而已。
王才良在一旁說道︰「楚兄，我們就這麼看著他胡亂搞事？」
楚齊光笑道︰「不用攔著，上次不是叫你把股份賣了變現嗎？明天開始買進吧，不過低調一點，別讓吳魏發現。」
上一次王才良是1兩多銀子的高價套現離場的，如今卻是在股價降價到4錢銀子又要開始掃貨。
而當天晚上，孫斌和吳魏等豪門子弟們喝酒、狎妓到了深夜，一陣快活後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時，卻在桌頭上看到散亂的書頁、筆墨。
孫斌問了門外的小廝之後，對方說書桌上的東西是孫斌昨夜酒醉後亂寫的。
‘我酒醉後有亂寫什麼嗎？’
‘嗯？這字寫得歪七扭八，果然是醉後所寫。’
他仔細一看後，便是眉頭一皺。
一旁偽裝成了小廝的陳剛見此微微一笑，悄悄退去。
紙上的字跡雖然很亂很草很不工整，但是寫得卻很細，各種手段都是深入淺出，讓孫兵一看就懂。
「……棉花高價收購……以高于市價的價格，去向棉商掃蕩全州的棉花……但要求分期付款……」
「……棉布低價傾銷……但是要求各地布行一年一付……全額付款……」
看到這里的時候，孫斌颯然一笑︰「果然是酒後醉言，這麼高價買進，低價賣出，豈不是把利潤減少了？」
他帶著看玩笑的心態繼續看下去。
「……佔領市場……拉升股價……找王公貴族進行股份質押……」
「……拉來各地富商豪族、高官顯貴進行甲輪融資……乙輪融資……丙輪融資……」
「這是我酒醉之後寫下來的？」
雖然其中有些地方，似乎是醉酒的關系，顯得模模糊糊，不太詳細。
但孫斌仍舊能夠根據其脈絡，腦補個大概。
而整個看完之後，孫斌久久不語。
他思考了半天時間……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這個方法似乎真的可行？
‘我在為商之道上的天賦……也許是天縱之才？’
幾天之後，孫斌將紙上的方法研究透徹，還將其中一些言語不詳的部分進行了補充。
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徹底將信中的東西當成自己想出來的了。
于是他便跑到了吳魏面前大談特談。
「吳少！只要按照我這套辦法，青陽商會很快就能擴展到全靈州上下。」
「而且只要股價一路上漲，那用我發明的這套質押、融資的手段，我們就能不停從各地豪族的手上收割銀子。
「不但一直能有更多現銀砸出去，還可以將靈州各大豪族、高官都拉進來一起做生意……」
「到時候恐怕是一股難求，王公貴族人人爭相買我們的股份啊。」
听著孫斌的這一番描述，吳魏也是目露奇光︰「孫斌，這是你想出來的？」
孫斌自得地點了點頭，吳魏拍手道︰「你果然是商道奇才，我真是沒看錯你。」
但是涉及的數目實在太大，吳魏開始還是有點猶豫。
他和孫斌又研究了起來，最後還是忍不住貪念，打算按孫斌的計劃來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