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回憶像黑色幽默

「沒有選項嗎?」在毫無頭緒的時候,白非墨寄唯一的希望于大樹身上。

這麼大個年紀了,時不時說漏了什麼也是情有可原,他準備拿南山古柏開刀了。

「白非墨,你身為萬年難得一見的奇才,斷不可投機取巧。」老樹只聞其身便猜其心,一個沒漏下,全都盡收心底。

「我沒有,你既然問我幾根絲線,是否限定個範圍。畢竟那百鳥朝鳳圖,我可沒見過。」

白非墨這倒沒說謊,他素來不喜歡看無聊的作品,當然不會主動欣賞起畫作來。

豈知大樹不慌不忙地說道,「你莫急、莫急,這圖你只是刻意忘了罷了,我現在幫你回憶回憶。」

老樹抖落著幾片葉子,扎根泥土的下盤散發出陣陣清香,撲鼻的味道沁人心脾。

「我不需要。」只見白非墨一個衣袖拂過,躍步而起,雙腳凌于空中,快和樹頂齊平的高度,冷漠的紫眸里沒有一絲溫度。

「和她有關系的,你也要裝作無所謂嗎?」

別看南山古柏深居不出,對外面世界的各種閑言碎語可是無一不知。

「我沒見過,就是沒見過。」

白非墨現下完全沒有心思闖關了,一味地只想繞過南山古柏去下一關卡。

誰知,白非墨的腳步越是急促,南山古柏的枝葉就越生長一丈。

換言之,他飛的越高,樹擋的就越多。

第一關卡的障礙竟在不自覺中生成一堵參天的牆,怎麼都飛不過去的那種。

「老頭兒,你休要怪我心狠手辣!」

白非墨不想面對現實,于是只能把怨氣撒到老樹身上。

但,不論他怎麼運功,除了掌上飛還可以一用,其他的便只剩個拳腳功夫。

「為什麼……」白非墨望著拳頭發呆長久。

「你的靈寵怎麼沒告訴你,一旦進了關卡,便會喪失全部的天賦和靈力,唯有基本的底子尚可一試。」

老樹說話循序漸進,可白非墨就是听不進去。

百鳥朝鳳圖……呸,他光是想想就覺得惡心。

若干年前的某日,遠在桃花島紫金顛的白非墨收到來自子虛國的密報︰說是相府千金厲沅沅為了給皇帝獻禮,用千色線繡百鳥朝鳳,眼楮和手都快廢了。

白非墨當即一封飛鴿傳書,向索隆確認此事屬實後,馬不停蹄地趕往子虛國。

途中,他更是親自三顧茅廬,請了位名譽故都的老手藝人學習,然後一針一線給繡了出來再送到她手里。

為了不讓厲沅沅有心里負擔和愧疚,白非墨特意囑咐道不可讓她知道真相。

不讓厲沅沅知道沒關系,可誰都沒有想到,正是在皇帝大壽的當日,這姑娘一個磕頭把這幅百鳥朝鳳圖獻給了東宮的太子殿下。

厲沅沅借花獻佛也就罷了吧,這太子殿下轉頭就送給了青樓的花憐姑娘。

就為這事兒,白非墨氣的連續八年沒有在外露面。

也是在那日,白非墨回了私宅就自行封鎖了這段回憶。

什麼為愛傾盡所有,白非墨那個時候一見著長安都想把人家五馬分尸。

要不是厲沅沅詐尸後帶來無限驚喜,尤其是那個炙熱的吻,白非墨絕不會這麼快再度淪陷。

「看樣子,不需要我幫忙了,那麼快快說出答案吧。」

白非墨輕輕兩個字「忘了。」,這段最不想記起的回憶,能裝失憶就裝失憶,他覺得沒什麼不合適的。

「少年郎,桀驁不是個壞東西,但用錯了時間便不是個好東西了。」老樹閱人無數,對白非墨的判定還是較為準確的。

白非墨直視綠蔭環繞的樹干,舉頭看不到太陽的感覺,莫名有點難過,遲疑了一會兒,放棄了掙扎,看開一切的緩緩道,

「嗯,是我親手繡的,就一根線。」

「過了這麼久你確定嗎?」

老樹知道這是正確答案,仍是玩心很重地想捉弄一番。

白非墨開始回溯那段歲月︰僅僅一根千色線,繡一幅十八開的長卷,百鳥朝會來,栩栩如生焉。

當時或是現今,連白非墨自己也說不清,是心疼她還是不服氣,才會放下手里頭別的要事,大老遠跑去子虛國做這麼無聊的事情。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厲沅沅沒領情,白非墨被啪啪啪打臉,長安更是又捅了一刀子。

花憐拿到這幅畫的時候,愛不釋手;卻又在長安走後,委托可信之人交到了索隆那里。

索隆知道這是白非墨的手筆,又怕他生氣只好一直藏在暗盒里沒拿出來過,不想偶然間一只野貓撞翻了櫃子,掉出的卷軸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白非墨如今已經釋懷了,過去的不能改變,那就把握當下的每一天,所以他就更要闖關去見她。

「我確定,就一根千色線。」白非墨重新復述了一遍答案。

因為繡的時候,老手藝人說「一生一世一雙人,線也是一樣,一根穿過所有,才不失為最美的技藝。」

「不錯,看來記憶力還挺好的。」

老樹還沒看出來白非墨心里早就被熱油澆灌著,稍一不注意,東風再一強勁,這老樹的根怕是都岌岌可危。

「可以放我走了吧?」

白非墨不想再多做糾纏,逐漸走開過去陰影的人,總會更積極地向前尋找光明。

「可以,不過你還要往下走嗎?」

「反派死于話多。」白非墨感到靈力有回歸體內的跡象,更是背手藏在身後,伺機待一個不備就砍了古柏。

可南山古柏像是肚子里的蛔蟲似的,正對著他的那面樹干露出了一個嘴巴,笑得得意而放肆,「後面的路就靠你自己了,我只能送到這里。」

這話,怎麼那麼像遺言……

白非墨側過紫眸,微微皺眉,不屑道,「我說,樹之將死,其言也善?」

白非墨才說完最後一個字,南山古柏瞬間變得蕭條,盤踞的樹根也從土地冒了出來,本來生氣勃勃的大樹,一下子就干涸在根底兒,腐爛得沒有一處好年輪。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白非墨見過花開花落、海枯石爛,唯獨樹木的病死突然到令他錯愕。

「因為每過一關卡,守擂的就注定要獻祭。」

這句話,恰是關卡外的逆羽用心在和他對話。

白非墨听出是屬于霞的解釋,心里的疙瘩又擰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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