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鬼見愁地位一落千丈

夜漸漸深了,寒漸漸襲來,任憑厲沅沅怎麼裹緊被子,腳底板和後背的涼感始終未曾消減半分。

這不科學。

厲沅沅打從棺材板里一覺睡醒後,早就不怕什麼妖魔鬼怪,然而這個夜晚,竟然是意想不到地難熬。

黑沉沉的夜空,搖曳在微弱燈光下的竹葉,隨著裊裊秋風婆娑作響。

司馬燼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走了,厲沅沅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時候,很是落寞地閉著眼楮遐想。

在那個遙遠的世界,有她喜歡的游戲和隊友,有她愛吃的炸雞和火鍋;

在這個咫尺的地盤,沒有一絲她留戀的人和事,也沒有一處她貪娛的角落。

「浮生長恨歡娛少 肯愛千金輕一笑……呵,我倒沒有這樣的好運能撿金子。」厲沅沅閉著眼楮念起古文來,別有一番韻味,叫陰暗處的生靈心頭一顫。

竹林里住著個妖怪,人稱「鬼見愁」,聞女聲便是一愣,哪里來的小娘們,竟敢擾我清修!

「鬼見愁」真身是吸食了宮中過往全部冤魂而幻化修成的妖怪,本性不壞,只是執念很深,對世界迷茫而不知,受天氣影響才會總在秋天發出恐怖的聲音。

月黑風高夜,厲沅沅的鼾聲四起,吵得「鬼見愁」忍無可忍。

「臭丫頭,給老子從哪兒來滾哪兒去!」

它是個沒有性別的生靈,又生于黑暗之中,是以連肢體都無法接觸到活體肌膚一寸。

厲沅沅好不容易進入了夢鄉,就算是地震海嘯都沒辦法叫醒的。對于這麼個小妖怪的抗訴,甚至都不如蚊子嗡嗡嗡有刺激作用。

又是一個實在的翻身,要不是這被子夠大夠厚,厲沅沅此刻早就一腦袋撞到竹林圍欄上去了。

「Nai Nai個熊!烏有皇庭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嗎?」

它在這處呆了不知多少個人春夏秋冬,有幾個女的、長什麼樣子,閉著眼楮都能叫出名字。

今晚這小娘子,卻是個新鮮貨色。

可它只知道︰當朝皇帝司馬燼對她沒有任何想法,那就意味著在這里,只要它做得到,他就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害,可惜老子沒辦法爽歪歪……不然也能快活快活一回。」

「鬼見愁」幽幽嘆道,嗦了嗦口水,就差沒將洞房兩個字寫在地上了。

沉睡的記憶尚未被喚醒,但從未合眼的系統已經不止一次地呼喊她的名字了。

宿主醒醒!

笨蛋宿主!

你老母來了!

「你才老母來了!」向來熟睡的厲沅沅頭一次被區區的叫喊吵醒,突如其來的起床氣讓她對著空氣就是一揮拳。

不偏不倚,一拳空氣打在了「鬼見愁」的臉上。

它剎那某個部位腫脹起來,快趕上一座小山丘那麼高。只是正常人都看不見它的形體罷了,唯獨特殊靈源的馭靈師才見得著。

「小賤人!老子要廢了你!」

「小妖怪?」厲沅沅對剛收回的拳頭吹了口氣,不由得憋著笑問道。

「鬼見愁」在厲沅沅眼里確實只是個毛頭小子,真拿小孩兒比,最多六歲的個頭……雖然在它的認知中人類都是渺小的存在。

「老子是大妖怪!不對,千年—不,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萬年老妖鬼見愁。」

瞧那兩腮微鼓的樣子,堪稱教科書範本里的一只「會說話的蟾蜍」。

「鬼見愁?我看,改名叫沒頭腦不錯。」厲沅沅覺得這個名字和它的氣質簡直八桿子打不著一處去,給它改名那都是抬舉了。

「老子要干死你!」

「認識白非墨麼?」凡是在厲沅沅搞不定的情況下,第一端上台面的一定是桃花島島主的大名。

「鬼見愁」別的馭靈師可以不認識,但白非墨不可能……畢竟,它昔年曾被人當槍使,借刀殺了白非墨視若珍寶的靈寵逆羽霞。

那可是一只極為漂亮的小鳥兒,「鬼見愁」剛听到風聲的時候,特意耗費了不少妖力化在人身上瞅了一眼。

真叫一個標致!

忽然「鬼見愁」仔細看了眼厲沅沅︰五官和靈寵不像,身材也比靈寵縴弱多了,唯獨眉眼笑起來,簡直和逆羽像是同一個人。

「沒見過女的?再看我就摳了你眼珠子。」厲沅沅開始恐嚇它,果然白非墨三個字特別管用,就像現代社會的銀行卡似的,沒有錢搞不定的;那麼在這里,就是沒有白非墨擺不平的爛攤子。

「瘋婆子!」

厲沅沅做夢都沒有想到原主的風流韻事都傳到了竹林的小妖怪耳中,但—司馬燼還可以裝作熟視無睹,更令她不解的是白非墨幾乎沒有提過這些不堪。

「你罵我,後果很嚴重。」

厲沅沅這次學機靈了,趁司馬燼和司馬嬡不注意,悄咪咪把魔靈藏進胸口隱私的位置,連系統都相信她二度弄丟了。

宿主你騙我!嚶嚶嚶!

神雕俠侶系統莫名覺得很委屈,它都那樣罵厲沅沅了,會不會以後下場更加慘不忍睹。

「別慌,我還是需要你的。」厲沅沅假裝玩弄魔靈,低聲安慰系統不要情緒波動那麼大。

好歹共用一個身體,這原主還沒有強大到可以無視另一個的意念。

「我于殺戮之中盛放!亦如黑暗中的黎明。」

一陣濃煙籠罩在竹林深處,「鬼見愁」初次體會到什麼是被附身,全身上下除了脖子以上屬于自己,其他的地方都像被什麼東西捆綁在一起無法動彈分毫。

「瘋婆子你在搞什麼?」

「去拔筍,然後剝好都放到籮筐里。」

「什麼?」

這竹林可是「鬼見愁」的祖宅,要是沒了,它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孤魂野鬼了。

「我不!」

厲沅沅沒記錯的話,第三個傲嬌的口氣,不過下場都好不到哪里去的。

厲沅沅的指尖更是地擦過魔靈每一寸身體,嘴角微翹,認真地又說了一遍要求︰拔筍子、剝筍子、剝好後放到籮筐里。

「老子……」

「鬼見愁」才吐露一個字兒,厲沅沅就隨手將搓好的泥團塞到它嘴里,立即警告起來︰「唉,吐出來你也死了,要想好好的,先干活,少說話多做事,知道不?」

難得她在皇庭尋來個苦力,不費吹之力就可以完成司馬燼安排的事情。

厲沅沅這個時候竟也覺得白非墨作為俠侶基本的合格線算是過了,至少人不在名氣大,蠻多時候護身符效用還挺大。

不過,都第二天了,他會在哪里呢。

厲沅沅仍舊記得他說過三日後會來接自己的,希望看似很渺茫,可她心底的堅定是任何人都打不破的。

「臭娘們兒,看老子自由了不揍得你鼻青臉腫!」

「听不懂人話的話,我就叫你永遠閉上嘴。」厲沅沅不曉得從哪里順來的匕首,飛快地割下它的舌頭,一滴血都沒沾上。

「鬼見愁」是個天生沒有淚腺的生靈,但疼痛感很是強烈,也見過人妖神難過委屈是應該掉眼淚哭唧唧的、奈何它除了氣鼓鼓和皺眉頭,就沒有別的更生動的表情了。

Di

g!檢測到宿主報復心加劇,俠侶會受到相應的懲罰。

「這不公平!」出于一人做事一人當的原則,厲沅沅絕不允許任何人替她擔責。

這是游戲規則,宿主多顧及自己吧。

神雕俠侶系統還是有點擔心司馬燼給的藥副作用會不會太明顯,明顯到撐不到白非墨趕來人就昏死過去了。

一個被置換靈源的馭靈師,身體的承受能力本就遜于常人;何況又是個心性不夠強大的女子,系統也不禁為她捏一把汗。

厲沅沅轉念一想,既然「涅槃」都給了白非墨,總歸是不會死掉的。她心頭的壓力也慢慢小了好多,情緒也漸漸穩定下來。

白非墨,請你要照顧好自己。

我等你。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厲沅沅在心中默默許下一個無人知曉的願望,且听風吟,無人問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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